趙阿奶說要叫大兒媳婦過來,好叫趙三妮要生一個像趙光宗那樣的兒子,趙三妮聽了這話連忙看向柱子,柱子坐在一邊說:“我們宋家人是不許賭錢的,三妮兒生什麼都好,就是不能生一個像光宗的來。”
趙阿奶被柱子頂得噎住了,好半晌她才說:“柱子啊,光宗如今已經不賭錢了。光宗又聰明又機靈,不知道有多好呢,三妮你說是吧?”
趙三妮低了頭不說話,趙三嬸子端了荷包蛋過來,柱子站起來接過碗遞給趙三妮,趙三嬸子靜靜地站在一邊,柱子又站起來讓了座椅給趙三嬸子:“娘,你來這裡坐。”
趙阿奶看了一眼柱子又看了一眼趙三嬸子:“罷了,你就在這裡吧,三妮比你命好,肯定能生個兒子。”
趙三嬸子聽了這話才坐下來。
吃了晌午飯,趙三妮陣痛不明顯了,坐着跟親娘和趙阿奶說話:“阿奶,讓娘留下給我坐月子吧,家裡沒人,不能叫柱子照顧月婆子。”
“我留下,你娘要回去割麥子。”趙阿奶瞪着趙三妮:“我倒要看看宋家人有什麼臉面走到我跟前來。你怎麼這麼不會過日子,我看米缸裡全是百米白面,整日白米白面的吃着?多少家底禁得住?”
趙三妮低下了頭,心想:“你不知道宋家人天天吃肉呢。”倒是柱子看不過眼說道:“阿奶,我家的糧食夠吃,你在這裡也吃白米白面。”
“柱子啊,日子不是這樣過的,你看三妮肚子裡的孩子眼看着就要生了,多個孩子不是多張嘴的事,”趙阿奶苦口婆心地勸說:“要吃飯要穿衣,長大了還要給他娶媳婦,養孩子啊,辛苦着呢。”
穩婆看着這一家子,婆婆不像婆婆娘不像娘,最後靠一個男人拿主意也覺得稀奇。趙三妮歇了一會又站起來走動幾步,就這麼混到了掌燈。
穩婆又摸了摸趙三妮的肚子問道:“想尿不?”趙三妮搖搖頭。
穩婆又問:“想拉不?”趙三妮點點頭又搖搖頭。
穩婆回過頭看柱子:“沒那麼快,給産婦弄點好的吃吧,夜裡長,不吃頂不住。”
柱子看着趙三嬸子說:“娘,下面條吧,再卧兩個雞蛋。”
穩婆看了一眼柱子:“要是有雞殺一隻炖湯吧,生了孩子還要下奶呢。”
趙三嬸子剛要轉身走又頓住了腳步:“還要炖雞?”
趙阿奶推了她出去:“你去擀面條,這裡我來。”
趙阿奶看着穩婆說:“現在天黑了,明兒再抓雞。”
穩婆看着這一家子搖搖頭坐到了一邊休息,這産婦又不是我家的,我再不多嘴。
一直到了半夜趙三妮陣痛才頻繁起來,宋大伯熬不住回去睡了。柱子也被趙阿奶勸去睡覺:“誰家女人不生孩子,肚子疼一陣就好了,你一個大男人能管什麼事,快回去睡吧。”
趙三妮眼淚汪汪地看着柱子:“柱子哥,柱子哥,我怕。”
“怕什麼?”趙阿奶給了她一巴掌:“少說點話,留着力氣生孩子。”
第二天紅霞漫天時趙三妮生了一個女兒。
“晦氣,怎麼是個丫頭。”趙阿奶歎了口氣對趙三妮說:“你也不争氣點,生個帶把的。宋家大姐還能不把你貢供起來?如今生個丫頭,你阿奶我都沒底氣替你張嘴。”
趙三嬸子煮了粥端給女兒吃:“來,這是白米粥,當年娘坐月子都吃不到的好東西。”趙三嬸子觑着趙阿奶出去才說道:“快吃,養好身體才能再生。”趙三嬸子隻生了兩個女兒,月子沒坐好,兩個女兒隔了七八年不說,生了二女兒之後一直沒有開懷。
“娘,柱子呢?”趙三妮撇開頭,盯着牆面問道。
“穩婆抱了女孩兒給他看,我看女婿挺高興的,還學着抱孩子呢。”趙三嬸子探出半個身子看了一眼堂屋又退回來扶着趙三妮做起來,端起碗遞過去。
“娘,我想你留下照顧我月子。”趙三妮一邊拿勺子舀了粥喝一邊看着門外說道。
“家裡活多呢,你阿奶不會同意的。”趙三嬸子搖搖頭,“我看你吃得好,穿得也好,女婿待你也好就放心了。”
“我讓柱子說,”趙三妮端着碗:“娘,我怕阿奶。”
“那你讓女婿去說,我可不敢不聽你阿奶的。”趙三嬸子臉上泛着奇異的紅暈,“三妮兒,你這個女婿是第一個敢不聽阿奶話的人。”
“娘,你叫柱子哥進來。”趙三妮放下碗說道。
“那個不成,這是産房,男人可不能進來,要沾惹晦氣的。”趙三嬸子連忙搖頭又擺手,她看了一眼趙三妮蒼白的臉,滿臉心疼地說道:“閨女啊,女婿待你好,你也要待女婿好,這男人沾染了産房的晦氣要不行的,你還要生兒子呢,就忍這一個月啊。”
“娘,那你去跟柱子說,我要你照看月子。”
“我可不敢,你阿奶看着呢。”
“那怎麼辦?”趙三妮眼淚急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