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洗了手在竹床上坐下:“大姐,我想請小花姐納幾雙鞋底子。”
“怎麼,你沒有鞋穿了?”春芽将碗筷遞過去。
“嗯,三姐做的鞋,鞋底子太薄了,不經穿。”林子擡起腳,給春芽看快要磨透的鞋底子。
“好啊,等會我找一些你和木頭小時候穿的衣裳出來。”春芽點點頭,“春苗做鞋,那都是樣子貨,好看不好穿,回頭你也幫我納幾雙鞋底子。”春芽看着張小花說。
“好的,東家。宋娘子人小,她手沒有力氣。”張小花弱弱地替春苗辯解了一句。
林子夾了塊雞肉給小草,張小花趕忙攔着:“小東家,她有東西吃呢,她喜歡吃餅。”
“吃啊,我殺了兩隻小公雞呢,你們都吃,我看你們都瘦了,木頭瘦了,小花你也瘦了,小草你怎麼瘦這麼多?”春芽這才注意到小草。
“上學辛苦呢,學認字要用腦子。”
“小草沒吃飽呢。”林子看着小草吃了一碗就放下碗筷忍不住說道。
春芽看看小草又看看林子突然說道:“小花,你看你能不能住進來?現在二嫂天天一早要給你開門,她晚上要沖好久涼粉,天天不夠睡呢。”新院子門一直在裡面鎖着,平房院子門每天晚上都是二春媳婦過來鎖了,第二天再由二春媳婦打開,張小花來得早,每天踩着星子來,要在院門口等二春媳婦開門。
“好啊,隻是東家——”張小花看看小草。
“你們娘倆住一起呗。”春芽放下了筷子,“我那間屋子空着,夠你們娘倆住。”
“這不行,我哪能住主屋呢。”
“那木頭你搬一下。”林子突然出聲。
“行,我住哪裡都一樣。”木頭悶聲悶氣地說道。
“這樣好,小花你晚上在裡面鎖了門,就不用二嫂天天跑過來了。”
“哎,好。”張小花低下了頭。
當晚木頭就将自己的東西收拾了搬去了主屋,西廂房空了下來。第二天張小花提着一個包袱帶着小草搬了進來。
“你們就這點行李?”春芽看着張小花包袱裡幾件破衣爛衫說道,“這些剪了糊鞋底子吧,我另拿衣服你穿。”
“哎,東家,我不要那麼好的衣裳。”張小花拉着春芽。
“放心,都是些舊衣裳。”春芽拍拍張小花,“等年底再給你們做新衣裳,二嫂三嫂都有呢,來給我幹活,一年兩套新衣裳還是有的,嗯,我隻出布料,你們自己做。”
春芽翻檢出早些年宋四嬸做的衣裳出來,那時候春芽姐弟還在守孝,衣裳全是素的,深藍,靛青,還有黑大褂。林子的衣裳好一些,細布和素綢居多。木頭和林子出生雖然沒有了爹娘,吃穿卻是幾姐弟裡面做好的,林子尤其得好。
張小花得了衣裳,沒有多說什麼,拆洗了自己的小草的舊衣,反複洗了幾次,一層一層洗淨糊起來,給春芽木頭林子做了好幾雙鞋。春芽看着鞋面是用林子拿給小草的舊衣做的,就裁了幾尺布頭給她說:“給小草做兩件小衣吧,貼身的衣物不好穿别人的。”
夏天太陽好,衣裳都要拿出來曬一曬,春芽又檢出一堆木頭和林子小時候的衣裳,交給張小花,以後就用這些糊鞋底子。小草身上又穿上了林子的衣裳,别人還沒說什麼,柱子媳婦看了幾次找到林子說:“小姑姑,您衣裳好看,能不能留給如意穿?我針線不好,也想她身上有兩件三姑姑的針線呢。”
春芽聽了林子的話,将春苗留下來的針線挑了兩件花色鮮亮的肚兜出來拿了過去,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着。
秋收前青山縣城的碼頭終于修好了,朱屠戶娘子帶着朱珠跟着木頭的騾車來到靠山村。
“宋姑娘,我是特地來找你合作的。”朱家在碼頭買了塊地基,想着碼頭建好了在那裡開個早點鋪:“我也就包包子的手藝還拿得出,我家閨女說你的酒釀米糕好吃,我想跟你長期訂貨。”
朱娘子也是個壯實的婦人,帶了一包肉包子請春芽嘗嘗。朱娘子的肉包子肉餡彈牙,肉汁豐沛,一吃就知道是下足了肉的好包子,春芽吃了一個肉包子不由得感慨,自己再怎麼調味,還是比不上大肉包子。
“你早點鋪子開在哪裡啊?”春芽一直聽說碼頭那邊要蓋貨倉。
“靠碼頭那邊都被别人買啦,我們在後邊兩條巷子裡,再後面就是貨倉了。”朱娘子也不藏着掖着,她說道:“有貨倉就少不了力工,那些人幹得是力氣活,吃得肯定多。宋娘子吃食做得這樣好,要不要也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