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一,”
重岩打斷他:“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沉浸在悲傷裡的林筝也扯了扯笛一的袖口:“小一,你誤會了,笛爺爺的事肯定另有隐情,祝先生跟AI沒有關系,他是前文明的傳承人,你忘了嗎,笛爺爺最喜歡前文明了,他怎麼可能為這件事自殺?”
笛一甩開他的手:“可是那遺書上就是我爺爺的字!你們都認識的,基地沒有人第二個人能寫出來了!”
掙-紮間,笛一看到門口的祝晏,目光一凜:“就是你?”
祝晏隻能看到一束強光從青年的方向照射過來,隻是還未近身,就被瞬間改變形态的空氣折射,扭轉了方向。
與此同時,祝晏的四周,立即樹滿了岩牆、冰牆、水屏……
笛一的激光打在牆上,隻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黑坑,看起來沒什麼攻擊力。
這就顯得一群人剛剛的應對十分小題大做。
“你,你們……”
笛一不可置信地掃視周圍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強者:“你們瘋了!”
被視線點到的幾人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節哀。”
祝晏扶着岩牆,從異能屏障裡走出來,朝枭伸出手:“給我看一下。”
老人,笛一,還有屋子裡其他來吊唁的高位者,全都屏住呼吸,看向祝晏。
他怎麼敢的,一副柔柔弱弱,看起來比最低階的異能者都要羸弱的身體,竟然用命令的語氣跟枭說話?
枭可是基地最強的異能者!
笛一等着枭發作,最好把保護祝晏的小隊成員也教訓一頓。
然而枭隻是轉頭看了一眼那隻戴着手套的手,動作輕緩地将遺書放進到他手中。
遺書的内容跟笛一控訴的一樣,這位“笛老”忏悔他提供坐标的行為,認為是他通過涅槃把AI的間諜引入基地,是基地的罪人,所以以死謝罪。
祝晏:……
好拙劣的借口。
而其他人竟然全都相信了。
似乎是從祝晏長久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他的情緒,笛一怒視着他,惡狠狠道:“我爺爺是前文明的好人,你才不會懂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如果是真的,笛老的确讓人佩服,我也的确可惡。”
祝晏把遺書還給枭,接着搖了搖頭:“但是……前人類認同殉道,卻不是傻子,也該知道要死得其所。”
沉默……
祝晏知道他們又沒聽懂,向笛一身旁的老人要了紙筆。
異能者返璞歸真,用的是蘸墨汁的羽毛筆,祝晏适應了幾筆,然後用笛老的字迹,寫下“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八個字。
笛一不可置信地拿起紙,見枭伸手,又顫-抖着交給枭。
“我從未說過要在AI徹底消失前建立網絡,如果我有這個傾向,首領也不會答應。”
祝晏從口袋中拿出手帕,遞給笛一:“字迹可以僞造,兇殺現場也可以僞造,介意我看一下屍體嗎?”
“屍體……”
笛一因為他的用詞再度燃起怒火,但第一小隊知道,按照祝晏的說話習慣,還顧得上安慰笛一,已經非常客氣了,換成他們,更不知道該怎麼說。
于是默契地讓開位置,給祝晏和屍體留了一條通道。
床上的老人仰躺着,遺容已經被整理好,被子整齊地蓋在身上。
祝晏把被掀開,又在笛一敢怒不敢言的視線下,解開了他上衣的扣子,露出胸-前的刀口。
林筝不忍心看,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随即“嗷”的一聲,跟笛一抱頭痛哭。
祝晏拿過刀,沒用多看,就确定道:“是他殺。”
枭目光黑沉:“他是誰?”
門口鬼鬼祟祟,躲避饑餓異能者的母雞差點摔了個跟頭。
祝晏抿了抿嘴,維持住了人設:“某個人,他殺與自殺相對,是有其他人殺了笛老,僞造現場。”
他指向傷口:“心髒周圍沒有毛細血管,隻是被刺中,不會形成噴濺狀血迹,但是你看天花闆和牆面。”
異能者的自建房沒有刷漆,血迹并不明顯,祝晏在随身的小包裡拿出紫光燈,對着牆壁和天花闆照過去。
噴濺成點狀和條狀的血迹布滿整個屋子,就是經常戰鬥的高階異能者,在看到這個場景時,也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祝晏:“刀口豎直,能形成這樣的血迹,說明刀是直接紮穿肋骨,刺進心室,又大力拔出,笛老大概是低階?年紀也不小,大概沒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把刀放下:“你們也可以按一下試試,看肋骨有沒有斷。”
笛一和林筝下不去手,是護着笛一的老人伸手去探,随後震驚地擡起頭:“是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