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沈善文的照片,眼前是透過窗戶能看見的熟睡的辛星。
他不知道這樣的糊塗賬最後到底是什麼結局收尾,反正他跟辛星沒可能。
苦,情,命,這世界上最理不清楚的賬單都橫在二人的中間。
在島上的時候,有很多的老闆摟着新鮮的少年少女來,陸懷英給他們倒茶,老闆在厭倦後挑刺,指責他家裡女人的不是,是她在争執之後冷漠又狂躁,推着他至此境地。
陸懷英沒有過婚姻,他隻看見了父母的婚姻,他們直面沖突的方式就是躲避,不歡而散的結局才适合一個勇者,勇者是可以承擔所有人離開的。
天真的少年好像比從前更依賴他。
晚風吹拂過陸懷英的臉,他開始明白辛星在說什麼。
他說,霸占我,訓斥我,為我吃醋,為我敏感。
他說,我要你為我傾倒,我要你強烈的不安,你為什麼不在乎我。
陸懷英洗洗手,重新進了房間,鑽進了被窩裡,陸懷英還是沒習慣他換了頭發的顔色,掰過臉來重新看了一下,又掰回去,抱住了。
辛星轉過來在他身上蹭了蹭,“煙味。”
“抽了根煙。”陸懷英拍拍他說,“快睡覺。”
陸懷英聽見他的肚子好像咕了一聲,又掀開被子下床了。
叫醒辛星的是面條。
“吃點兒。”陸懷英說,“你晚上出去喝酒沒好好吃飯啊?”
辛星睡得迷迷糊糊,不想吃。
“賞個臉吃點兒。”陸懷英說。
聽到這話辛星睜開了眼睛,扭過頭看來着穿着松垮睡袍端着面條的陸懷英,坐起來了。
“過來吃。”陸懷英把面條放在茶幾上。
“不想動。”辛星癱在床上說。
“我都難受死了。”陸懷英啧了一聲,“給我滾過來吃了,你自己說的,我不爽能罵。”
辛星眨了眨眼睛,竟然沒有發怒,可能是因為喝酒了,他磨磨唧唧地起來了。
“看。罵你了還是掉臉子。”陸懷英說。
“沒。”辛星光着腳過來,低着頭吃面條。
“我說你賤不賤呐,好好能說的,你就非得挨罵了你舒服。”陸懷英看着他吃,“喝酒了是好啊,我也是翻身當地主了。”
“你吃了嗎?”辛星問。
“看你吃還有點餓了,”陸懷英問,“你吃完了?”
“給你做一點還是叫..”太晚了,家裡的人都睡了。
“哪有那麼麻煩呢,”陸懷英接過辛星沒吃完的面,“就這吃一口就行了。”
辛星還想說什麼,他都吃完抱着辛星去床上睡覺了。
“你以前吃飯好像很慢。”辛星歪着頭,看着還是不清醒。
“草,跟狗搶飯吃搶過了就快了。”陸懷英說,“現在細嚼慢咽不上了都,跟豬似的。”
辛星撐着手臂起來看他,“豬沒你這麼瘦。”
“我瘦嗎?你倒是真的瘦。”陸懷英盯着他手上的鍊子,“我看齊若民他們那一票的身上都挂着值錢的東西,你怎麼什麼都沒有,你這樣不顯身價啊。”
“懶得弄。”辛星說,“我有什麼身價,我就是一個拖油瓶。”
“啧,你可是你哥的寶貝,”陸懷英楞了一下,接了一句,“也是我的寶貝。”
辛星疑惑地轉過來,“幹嘛,酒醒了,又要罵我?”陸懷英斜着看他臉色。
“沒太清醒,”辛星說,“你再說一次。”
“我上哪知道你什麼時候清醒,你這個人陰陽不定的,”陸懷英說,“我不說。”
“你讓你說就說。”辛星說。
“指揮誰呢,”陸懷英說,“我不說。”
“你不說我他媽給你送島上去。”辛星說。
“送個屁,愛我愛的半死不活的,一天天的,吓唬誰呢,”陸懷英掐着他的腮幫子,“嘴怎麼這麼硬。”
“你趕緊說,我沒耐心了。”辛星木着臉說。
“你還沒耐心起來了。”陸懷英掐着他腮幫子晃他,“我什麼時候對你沒耐心了,跟你陸少爺說什麼話呢?”
“趕緊。”辛星陰沉沉地說。
“我給你一巴掌,”陸懷英覺得他喝醉了逗他就很好玩,“閉嘴。”
辛星起來打他,兩個人在床上就你一下我一下的就打起來了,抓手抓腳。
“你你你,你怎麼跟個貓似的,你打就打,你撓什麼!”陸懷英說,“啊啊你放開。”
辛星翻身壓在陸懷英的身上,“你不說我揍你。”
“嘿,”陸懷英抓着他的狼尾。“狗尾巴我都抓住了,你揍什麼呀?”
“動物在被抓住尾巴的時候都會不動。”陸懷英說,“你怎麼還亂動。”
“你有尾巴嗎?”辛星蹭上來問。
“我怎麼沒有,我的尾巴你現在不是拽着呢嗎?”陸懷英眼神示意他看下面。
“拽在我哥手裡那根,”辛星悶在他胸口說,“我會給你扯回來的,很快。”
陸懷英皺了皺眉,“你不怕我立馬就翻臉不認你了嗎?”
“你會嗎?”辛星埋得更厲害了。
“我覺得,”陸懷英撫着他的頭發說,“我覺得不太好,但是我也不想跟你撒謊,我确實被那個東西牽着,總會擔心。”
“快了...”辛星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蹭,“很快,幾天...”
“我說星星,”陸懷英把他端起來,“我覺得你是不是真一直暗戀我啊?”
“真自戀。”
“嘿,你跟我說呀,”陸懷英晃着他玩,“你睡什麼覺啊,起來,起來說清楚。”
“什麼時候暗戀我的?”
“是島上的時候嗎?”
“那會兒應該不對勁。”
“是更早?”
“那會兒你多大啊你,”陸懷英一直搖他,“你睡什麼呀,快起來。”
“閉嘴。”辛星捂住他的嘴巴,“睡覺。”
陸懷英睡不着,他不相信自己能有這樣的好運。
但是偏偏,三扇門,開了一扇半,那羊露出頭來,對着陸懷英咩咩叫。
叫得人心煩。
可是...
過來吧,小羊,我也想摸摸你。
快走吧,小羊,回到門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