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下過雨,所以路上顯得有些泥濘,分散的水窪面倒映出雲鏡禾提着木桶走過的身影。
她走得并不快,這些日子看不見,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所住地方的全貌。
這裡住戶并不多,牆上也确實張貼着先前老婦所說的告示,警戒過路者切勿長久停留于此。
她隻簡略看了眼并未多做停留,随後來到一條淨澈的小溪旁蹲下身來打水。
這條溪水途徑村莊邊緣,是日常用水的來源。
溪水潺潺,水并不深,偶爾也能看見幾條魚在此遊蕩。
雲鏡禾打滿水準備起身之際,突然瞥向左側,掌中浮現一層淡藍色靈力,徑直朝着那一處抓去。
嘩啦——
一個半透明水妖就此被她徒手拎了出來。
這隻水妖已有雛形,看樣子應該也有些修為道行,但它身上的妖力卻很微弱,掩在水下幾乎察覺不出。
而且這水妖空有形而無力,按理說能修出雛形的水妖不會這般弱。
不過也幸虧如此,否則也不會被現在的她所捉住。
“已經...救、救...沒有了。”水妖的靈智似乎也不太好,話語詞不達意。
雲鏡禾從上而下掃視着對方,發現了此中的端倪,這水妖沒有妖丹。
就算是再弱小的妖物也會有一顆屬于自己的妖丹,眼前的水妖卻沒有。妖物失去自己的妖丹,修為不僅會大退,靈智也會大為削減。
她不由得想到這個村莊先前的傳聞,或許鬧鬼的便是這隻水妖。隻是猜想若正确的話,那它又怎會變成這樣?
不過這都是她的猜測,現在也無法驗證。
太倉山雖是斬妖除魔的存在,但門内并非倡導見妖就殺的行為,而是有罪當誅。
雲鏡禾思索之後,選擇先将這隻弱小的水妖封印于此,待她傷好得差不多之後再來尋尋線索。
......
在雲鏡禾回來之前,小蛙便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忙不疊要離開。
時纓在它離開前叫住它,從身上掏出個錦色的袋子。
“上次忘記給你這個妖丹了,把它先交給巫風吧。”時纓說着将東西往小蛙嘴邊湊了湊。
小蛙配合地張開變得數倍大的嘴,将那東西吞進去,吃完後還晃了晃腦袋,然後才蹦跳着離開。
雲鏡禾也恰好提着水回來,她回屋看見有些無精打采的時纓,便将毛巾打濕,在床邊坐下,給她擦拭臉頰。
時纓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貼心,剛好她也在犯懶,就那麼讓雲鏡禾幫自己擦了臉。
“纓纓。”雲鏡禾喊她。
“嗯?”閉着眼享受擦臉的時纓哼出一聲鼻音,睜開一隻眼看她,顯出幾分俏皮。
雲鏡禾唇邊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當下時間太緊,所以我們可能會省略很多東西。”她頓了下,“等離開此處,我就帶你回去,為你補辦一個。”
時纓聽到後半句話冷不丁清醒了些,“不用啦,我不喜歡太麻煩的。”
雲鏡禾沒有說話,但心裡卻決定此事上不能聽她的。
待兩人整理好自己,便踏上了去往城中的路。
雲鏡禾出門時還帶上了自己的靈劍,站立時仙風道骨的氣質愈發明顯。
“你幹嘛帶上這個?”時纓看着她手中的長劍,有些不願意靠近。
雲鏡禾看了眼手中的劍,以為她是害怕利器,“可能得會兒需要用上。”
她将劍握于左手,還往身後藏了藏,旋而伸手握住時纓的手,“走吧。”
*
街頭之上,處處人頭攢動,衣着鮮亮的民衆與兩名女子擦肩而過,卻忍不住回頭回望一眼她們。
個頭稍高的女子一身素雅淺色衣袍,神色平淡,清冷的眸光中帶着一絲疏遠,持劍而行的身姿宛如秋月不可侵犯。
而她的手中則是牢牢牽着一名少女,那被她牽着的少女有一張明豔嬌媚的臉,绯紅色的衣領更襯得她膚色白皙,在日光下宛如一朵玲珑剔透的芙蓉花。
少女突然攬住女子的手臂,仰起臉不知是同她說了什麼,竟惹得後者臉色微紅,而後帶着她去到了一個糖鋪面前。
“我要這個,還有這個,還要這個!”時纓指着草紮上糖畫說道。
“姑娘,做這麼多可能吃不完的。”攤主好心提醒。
“就按她說的做,有勞。”雲鏡禾說。
攤主看了眼雲鏡禾,當即笑着應下。她一邊畫糖畫,還一邊給兩人解釋這些糖畫的寓意。
“這比翼鳥說得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也能代表一心一意。”攤主将糖畫給到時纓手上。
時纓開心地接過糖畫,倒也沒怎麼在意攤主說了什麼,甚至還催着對方繼續畫下一個。
而雲鏡禾目光落在時纓手中那些那龍飛鳳舞的糖畫上,付錢的時候默默多給了一些。
攤主收錢時笑得合不攏嘴,“祝二位百年好合啊。”
而時纓正專心緻志吃着糖,眼神亮晶晶的。
雲鏡禾淡笑着謝過攤主,帶着人繼續往前走去。
她們來到一家名為萬寶閣的鋪子門口,邊上就是那一日雲鏡禾帶着人去買衣服的鋪子。
剛一進去,就有人放下手中的賬本迎了上來。
“二位姑娘裡邊請,是想要看些什麼?”
這店内兩邊擺着兩大貨架,上邊琳琅滿目,擺着無數珍品。
時纓不用對方說,自己就走到了好奇的東西面前看着。
“你是此方掌櫃?”雲鏡禾收回視線問道。
掌櫃點了點頭。
雲鏡禾擡起自己的劍,将上邊挂着的劍穗挂件給對方看。
這劍穗上的玉佩是她家中所給,當初家中為官但也有些行當,在各地都開了不少鋪子分莊,在她上太倉山學道頗有所成之後,家裡便特地雕刻了此物給她送來,說是能憑借此物在各地鋪子取其所用。
此舉一是讓世人知曉家中與雲鏡禾的關系,其次也是讓她在人間也能有一份憑靠。
師尊覺得世間事物有借有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種沾染因果之事少碰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