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雪磨磨蹭蹭走了過去。
聞顧慵懶的靠在椅上,身着玄色錦袍,狹長眸中帶着淡淡的倦怠和疏離,手中端着一個茶盞。
姜南雪隻能說這些都是天生的。
比如自己親爹,也就是姜大人,明明樣貌氣質不輸給聞顧,但姜大人捧着一盞茶坐在這裡,闆起臉教訓姜南雪的時候最多就是像個嚴肅的教書先生,姜南雪裝乖片刻,事後該怎麼淘氣還是怎麼淘氣。
但聞顧坐在這裡,一句話不說,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姜南雪卻有種他掃遍自己全身,目光極其危險,要把自己殺了的感覺。
姜南雪膝蓋一軟:“哥哥。”
聞顧眸色暗了暗。
他都快忘了自己認姜南雪當義妹一事。
姜南雪記性倒是不錯,依舊記着這茬,上來就喊哥哥。
他點了點頭:“你怎麼出現在這裡?還穿成這樣?”
姜南雪道:“家裡狸花貓跑了出來,我想出來找找,找着找着就找到了這裡。”
“然後就在這裡坐了下來,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姜南雪厚着臉皮點點頭:“嗯。”
“你家中無人,以後不要單獨帶着丫鬟出門。”
今天姜南雪是穿着男裝出來,沒有引起多大的議論。
她長這副模樣,肯定不能穿着女裝出來。
聞顧能理解姜大人不對人炫耀自家女兒的容貌,更能理解姜大人不讓姜南雪出門。
京城權貴如雲,各個大家族基本上都有幾個不争氣的纨绔公子哥兒,強搶民女對他們來說完全不是事兒。
姜家的門第在京城完全不夠看。
“過來坐下。”
姜南雪看聞顧那桌唯一的座位離他很近,桌子特别狹小,坐下來基本上就是和他面對面了。
她搖了搖頭:“不、不用,我特别喜歡站着說話。”
聞顧發現姜南雪是真的害怕自己。
倘若他真做了什麼事情,那也情有可原。
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做,她就百般遠離不敢接近。
暈黃燭光之下,姜南雪側顔就像精雕細琢的一般,精緻的鼻梁猶如雪山白玉,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很讓人好奇觸碰上去的手感。
聞顧看了她片刻。
姜南雪察覺到他在看自己。
好像從初見的時候起,聞顧就總是看她,這種目光讓姜南雪覺得危險且好奇,完全想不明白他的用意。
她想讓聞顧不要盯着自己看了,不然的話,她就兇巴巴的看回去,把他看害羞,讓他知道被人一直看的滋味兒。
可是,這種想法也隻能在腦子裡想一想,姜南雪完全不敢說出來,更不敢盯着他看。
戲樓的客人基本上都走光了,這個時候人家要準備關門。
但聞顧一過來就帶着一個太監模樣的中年男人,還有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相随,且他本人的氣場實在淩厲,不像是依靠着家裡權勢,更像是本人有權有勢。
天子腳下皇城根上,實在有太多不能招惹的權貴。
戲樓老闆親自過來,一邊玩陪笑一邊道:“大爺,咱們馬上就要關門了,改明兒還有一出好戲,歡迎大爺來看。”
天色已經不早了,尋常人家在這個點兒已經睡了。
聞顧起身往外面走去。
姜南雪終于松了一口氣,想着自己也能回家了。
她磨磨蹭蹭故意慢了幾步,走在聞顧的身後,等出了戲樓的門,姜南雪趕緊道:“殿下——”
“天色已晚,你們回去不安全。”聞顧語氣不容拒絕,“上馬車。”
姜南雪被李興昌扶着進了馬車。
聞顧在前頭騎着馬,李興昌也騎馬跟了上去。
李興昌怕聞顧生氣,趕緊笑着道:“小姑娘淘氣,這是常有的事情,這麼大的姑娘,有幾個願意安安生生在家裡悶着的?都喜歡出來玩兒,就連思慧公主都三天兩頭的讓景王帶她出宮。”
岑貴妃膝下除了景王,還有一個思慧公主。
聞顧突然想起來什麼:“傍晚的時候,皇上去貴妃宮裡了?”
李興昌點點頭:“下邊的人說,皇上忙完政事,就去了貴妃那裡。”
聞顧冷笑一聲:“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