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朝華吟赢得光明磊落。
施清絕不語。
他沉默地看着朝華吟,随後起身離開。
衆人臉色難看至極。
誰也沒想到,鳳鳴劍竟會認主朝華吟,方才押注朝華吟輸的人紛紛夾着尾巴離去。
待衆人走後。
巫歧言疾步上前,他看向朝華吟的手心,眉頭緊皺,連聲音都低沉下來,道:“鳳鳴劍而已,你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朝華吟不語。
她看了一眼巫歧言便垂下眼眸,她心中有愧,自然不敢多言。
巫歧言也看出她的顧慮,又道:“你若是想要,什麼劍我都能為你尋來,更何況區區一把守護之劍。”
朝華吟隻是道:“師尊,我就要鳳鳴劍。”
不僅是為了改變三年後她的死局,還是為了打施清絕的臉,她偏要讓他知道,就算隻靠她自己,也能收服鳳鳴劍。
她可是朝華吟!
朝華吟一想到施清絕吃癟的表情,心中就痛快極了,可面對巫歧言,她又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她擡眸看向巫歧言,低聲道:“師尊,我不是故意偷跑出來,我是有要事要辦。”
“如今你可辦好了?”巫歧言歎息道。
“辦好了!”朝華吟欣喜地看了一眼手上的鳳鳴劍。
“如此便好。”巫歧言道。
“師尊,還有一事,弟子想知。”朝華吟道。
“何事?”巫歧言道。
“你為何要讓姚輕鈴摘掉手鍊?”
朝華吟有些疑惑,可是巫歧言做事向來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她仔細想來,姚輕鈴沒有得到鳳鳴劍,或許就和這串手鍊有關。
她原先也沒有信心能夠收複鳳鳴劍,畢竟此劍前世歸屬姚輕鈴,可是不知為何姚輕鈴這一世沒能被鳳鳴劍選中,反倒是朝華吟得了認可。
真是奇怪。
“你可知碧海琉璃珠?”巫歧言道。
“不知。”朝華吟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此物。
巫歧言又道:“碧海有一種體型巨大的妖獸,它極擅隐藏,嫌少有人能發現它的蹤迹。”
“從前,有一人捕獲過此等妖獸,他挖出妖獸的眼珠,發現其有隐藏氣息,破除一切結界的能力,從此他便将妖獸的眼珠帶在身上。”
“姚輕鈴身上的手鍊難道就是碧海琉璃珠?”朝華吟問道。
“我也不知,隻是隐約有些熟悉。”巫歧言道。
熟悉?
朝華吟好奇道:“師尊以前見過碧海琉璃珠?”
巫歧言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佯裝要敲打她的腦袋,道:“怎麼這樣好奇?”
“皎皎真的想知道。”朝華吟撒嬌道,她眨巴着眼睛,看起來有幾分可愛。
巫歧言拿她沒有辦法,于是道:“見過幾次,當時我并不知曉此物是什麼,後來聽族中長輩解釋,我才明白碧海琉璃珠是個什麼物什。”
這是朝華吟第一次聽見巫歧言提及自己的族人。
在她的記憶裡,巫歧言和她一直與雲隐山人住在一起,比起她的活潑好動,巫歧言顯得孤僻許多,她在山間玩鬧時,總能看到巫歧言在獨自修行,有時是看書,有時是修煉。
巫歧言沉默寡言,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後面又過了幾年,他們熟悉之後,巫歧言才會與她多說幾句話,可關于自己和朝華吟的來曆,他都閉口不提。
朝華吟隻在師祖雲隐山人的一次醉酒中聽聞,她是巫歧言途經天馳王朝的戰場時,意外撿到的一名棄嬰。
她本該死在多年前的一場戰亂中,可巫歧言救了她,所以他不僅是她的師尊,還是她的救命恩人,更對她有養育之恩。
朝華吟跟在巫歧言的身側,擡眸看他。
男人身患寒疾,常年被病症折磨,因此身形消瘦,面色蒼白,再加之他性格孤僻,不喜言語,因此總會給人暴戾陰郁的感覺。
可是恰恰相反,巫歧言總能敏銳地察覺身邊人的情緒,她情緒低落之時,一直都是巫歧言安慰,最初,他的安慰不像現在這般直接,卻也潤物細無聲。
他們朝夕相伴十餘載,彼此相伴,若是突地有一日巫歧言消失,她反倒會不習慣。
可這樣一個敏感細緻的男人,為何會在她死後,連紙錢都不燒給她?難道他展露在她面前的一切都是僞裝嗎?
朝華吟不信。
她握緊手中的鳳鳴劍,巫歧言雖不說,可她心裡清楚,若今日沒有他出面,她可是會錯失鳳鳴劍。
“怎麼了?”巫歧言垂眸看她。
那雙漆黑的眸子死寂如潭水,唯有倒映出朝華吟鮮活的影子,給了他幾分活人的氣息。
巫歧言對她這樣的好,十年如一日,但凡她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巫歧言都會給她摘來.
她甯可相信巫歧言有苦衷,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假意.....
朝華吟搖了搖頭,終究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