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田湉記挂的李朝陽此時此刻感受到異常的眩暈，再睜眼使已經回到了純白的系統空間。
“叮——位面發生強烈波動，強制将任務者傳送離開當前位面。”耳邊還停留着系統在張明月消失的那一刻，用不知名的黑霧籠罩“強制傳送”。
“這麼突然嗎？”李朝陽伸手揉着太陽穴，試圖減緩額頭帶來的劇痛——但下一刻她意識到自己并沒有什麼疼痛感，因為她已經回到了系統空間，她回歸到了阿飄的狀态。當她不再具有肉身，一切□□的疲乏也将不複存在。李朝陽不禁想到，或許上學工作的那些年也有那麼一段時間渴望過能夠出現這種狀态，将身體的一切不适“一鍵清除”。
但現在的她卻會眷戀那點消失的“痛苦”，她輕揉着額角，即使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冷淡地問系統：“這次是怎麼回事？”
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解釋。
突如其來的抓捕，莫名其妙的傳送，還有關于田湉位面後續的故事，她一概不知——她想要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抱歉任務者，位面信息正在清算中……很遺憾的是，根據系統的計算，任務者這次的的任務情況很可能以失敗告終。”不會出現多餘廢話的系統如今也依舊如此，除了帶來任務可能失敗的噩耗。
“所以田湉怎麼樣了？”
系統以為李朝陽隻是在關心位面核心的狀态，調取了一堆完全聽不懂的數據分析，長篇大論之後總結道：“……‘田湉’是位面核心，任務者不用太過擔心，根據系統的測算，最壞的結果也隻是重啟而已。”
李朝陽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她對系統毫無感情描述的“最壞的打算”不置褒貶。畢竟系統終究是沒有感情的機械，于她而言将一切颠覆再重新開始，确實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情。
“正在查詢結果……很遺憾，本次任務——嗯？”在沉默中，系統突然接收到了關于位面的信息，并将其同步分享給李朝陽。李朝陽看着系統面闆顯示的一堆看不懂的數據，但從數據上也能看出，位面當前的狀況遠超所謂的穩定值。李朝陽長長地歎了口氣，沒想到第二個接手的任務就這樣以失敗告終。
失敗也就意味着，她離成功兌換肉身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李朝陽的腦海裡又浮現張明月最後的那一幕。如果張明月的執着終究是以失敗告終，那她剛剛幾乎沒有逃離的抓捕真的值得嗎？
在李朝陽看來，所謂的系統和張明月都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單憑她接觸的感覺而言，她并不能馬上給雙方貼上标簽。但同為人類的存在，她心中的天平不可避免地會像張明月偏離，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系統的目的并非像他們自己描述的那麼簡單。或許在所謂“簡單”的表面之下，還埋藏着更深的秘密。
也或許沒有。有可能另有秘密的是張明月……
李朝陽看着面前的系統面闆出神，突然地她發現面前面闆上的指針出現大幅度的活動，她眼睜睜看着位面的偏移值指針下降到允許的範圍之内，“……這是怎麼回事？”
“稍等，正在查詢。”不僅是李朝陽，系統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她也十分意外，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巧妙地将結果圓了回來：“這是在計算範圍之外出現的結果。不過按總體的判定而言，宿主本次的任務完成依舊是成功的。”
李朝陽看着突然變得穩定的系統面闆，感覺到深深的違和感。機械的數據就展現在面前，從她過往的學習生涯來說，或許人會出錯，但是機械衡量出的數據出錯可能性極低。她分不清到底是因為系統位于位面的基礎“維護”讓位面變得穩定，……還是因為張明月在最後賭上自己的一切終于成功喚回陳朔的意識，而讓位面變得穩定。
位面的穩定到底是依靠什麼标準拟定的呢？
不過，好消息是，她的積分突破了四位數，也就是離她重塑□□又邁了一小步。
這好歹是值得高興的消息了。
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地方，張明月一隻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無力地撐着牆面，單膝跪倒在地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空間穿梭的痛苦已經蔓延到全身。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顫抖的手上出現數據流交織，多種痛苦交織在一起，她閉上眼緩和了很久，粗喘着氣，用盡全力逼迫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
這裡是位面的間隙，也是系統監控最薄弱的地方。她來過這裡很多次了，被系統發現的情況并不少見，每次她都能被發現的那一刻迅速脫離當前位面來到這裡，暫時躲避系統的追捕。這次是最極限的一次，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狼狽過。
……後悔嗎？張明月這麼問自己。
一點也不。
張明月勾起嘴角，她很高興在如此極限的時刻還能看到陳朔的清醒。果然，陳朔遠比她想象中要更強，不愧是靠自身實力創建REAL，又以“配角”身份掙脫枷鎖的大女人！
更值得高興的是，張明月可以肯定一件事——她們是可以打破那層枷鎖的。
等身體稍微緩和些許之後，張明月扶着牆緩慢地站直了身體，一步一步朝着熟悉的出口走去。身體的疼痛依舊折磨着她，空間傳遞的重壓讓她依舊不能完全站直，每走一步都像拖着沉重的巨石般寸步難移。但張明月知道，這裡遠不是她的終點。
隻要她能夠多喚醒一個人，一個時刻，那就已經足夠了。
張明月并不奢求一顆種子能在瞬間長成參天大樹，但隻要把種子種下，無論是貧瘠的荒漠還是陡峭的絕壁，總有一天它們會迸發出無窮的生命力，向全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這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她不能停留在這裡。
還有人等着她往上拉一把。
……還有人等着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