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間出了一些插曲，但最後兩人還是按照計劃吃了一頓豐盛的聚餐。李朝陽和石如珏談天說地，無所不聊。

石如珏說起了自己十年裡的每一個腳印，講起對未來的設想，以及那些想去還沒去過的地方。

李朝陽講起一直和流言蜚語鬥争的溫柔、一直都在仰望着母親身影的田湉、努力打破世俗堅持己見的陳朔……

她依偎在石如珏的肩膀上，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樣分享自己遇見的她們。空洞的心髒好像又恢複了跳動，在時間穿梭中的孤獨感在此刻被沖散。

即使她清楚地知道，這并不是真正的“家人”，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陷了進去。

“說了那麼多你朋友的故事，那你呢？”石如珏将頭輕輕靠在李朝陽的頭上方，傍晚的風将她的話送入李朝陽的心間。

“……我？”李朝陽遲疑着開口。

是了，那些故事中她都是旁觀者。她一直被系統推動着往前走，可那些都不是屬于“李朝陽”的故事。

“她們都不是你。”石如珏的聲音輕輕的，和李朝陽心中所想重合。石如珏睜着眼，伸手好似摸到天花闆，窗外白晝的餘晖落在她的指尖。

“你能夠細心發現朋友們的優點，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不要忘了自己呀。”石如珏隻是看着自己的指尖，卻對李朝陽說：“我們才是生活的第一位……雖然這樣的話，在我這個矛盾的人口中冒出來顯得特别沒有說服力……”

“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多關心關心自己。”石如珏笑着，側過臉看向李朝陽。

在石如珏溫和的眉眼中，李朝陽好像看到了自己，又好像沒有。

李朝陽不知道後面自己是怎麼回到了房間裡。

她背對着床坐在房間裡的書桌前，望着擺放着的筆記本電腦出神。

“……李朝陽。”一陣風吹過，有人在身後喊李朝陽的名字，李朝陽吓了一跳慌忙轉身，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昏暗的夜萬籁俱寂，刺骨的風從窗戶穿入，吹不散面前虛幻的身影。

在來到這個位面之後，李朝陽就一直期待着下一次和張明月的見面。可她從沒想過，自己和張明月再見面是如今這樣的情況。

“你……怎麼會這樣……”李朝陽看着一如既往神秘的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卧室裡，依舊穿着之前那件兜帽衛衣。即使卧室的大燈照亮了整個房間，可是她的臉仍是那麼的蒼白，完全失去了血色，整個人甚至有些像全息投影那樣的，還不時還有電流劃過，重新組成她的面龐。

李朝陽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她隻知道現在張明月的樣子十分不對勁。她猶豫着上前了兩步，想要拉過張明月的手臂，卻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指穿透了她的身體，就像是劃過全息的投影。

張明月的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對自己如今的狀況有一定的了解。

李朝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而後震驚地看向面前的人，怕驚擾到隔壁房間的石如珏，壓低了聲音驚呼：“——張明月你這是怎麼了？”

話音未落，李朝陽在腦海中又聽到很輕微的“滴”的一聲，就像她之前聽到的那些一樣。

許久不上線的系統突然在她的耳邊再次加載起上個位面一樣的抓捕程序。

饒是李朝陽有再多想問的話題，她都知道現在一定不是談話的好時機，相反還是張明月逃離的最佳機會。她緊張地看向面前的人，将系統的信息同步給張明月：“快走，系統又要來了——”

比起李朝陽的緊張，此刻的張明月卻十分平靜，她認真地看向李朝陽：“我知道，是我主動來的，有些話我需要告訴你。”

張明月沒有等李朝陽的回答，垂眸看了看自己幾乎數據化的手，擡頭望着對方自顧自地往下說着：“也許這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不知道接下來你還會面對些什麼。我不知道系統對你怎麼描述我們，但我希望你做下的每一個決定都不要聽從他們——你要做出自己的決定。”

張明月的嘴唇張張合合，後面的話語李朝陽一點都聽不到。她不知道為什麼張明月要讓她不要聽系統的話，系統和張明月之間的關系又是什麼？跟整個位面有關嗎？

張明月對上李朝陽迷茫的雙眼，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沒有辦法順利傳達給對方。張明月毫不意外系統會做出這樣的屏蔽手段，隻不過系統精心打造的“牆”是否如他料想那般堅固，張明月報以悲觀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