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麼做……
李朝陽以為這個問題她還要猶豫一段時間,但她的腦海中很快地出現了唯一一個選擇。
其實她早就有了答案。
……算了。
李朝陽自嘲一笑,迅速從包裡拿出照片,倒扣着按在桌面上,推到張明月的面前。在張明月拿起之前,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張明月,這是這才是你的人生,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剝奪你的人生。”
李朝陽不能接受自己的幸福是淩駕于她人苦難之上,也更不能接受别人的人生被随意篡改——哪怕是所謂的更高一級的存在也不可以。
錯誤的選擇做一次就夠了,李朝陽不允許自己因為私願再一次毀掉别人的人生。
……她的家人也不會想要看到她不擇手段的模樣。
系統忙着查看數據,也沒有留意到李朝陽的小動作。
張明月伸手拿起面前的照片,竟然發現自己拿着照片的手有些顫抖,幾乎握不穩。張明月咽下口水,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壓下幾乎要跳出體外的心髒。
她緩慢地将圖片翻到正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曾經的自己。
那一刻,張明月所有被刻意更改的記憶完全地回到了她的身上,也因此想起了許多往事。
“不好意思各位,車輛突然出現了故障,現在已經聯系救援車輛了,大家稍安勿躁。”公交車在路上突然地抛錨了,司機努力地安撫着車内乘客的情緒。平時很快就到的救援車,不知道為什麼半個小時了都還沒有來。
張明月擡腕看了看手表确認時間,然後拿出手機導航查看目前位置和目的地的距離,今天提前了三個小時出門,但還是遇上了突發狀況。對于這些事情,張明月已經見怪不怪。
今天張明月需要到外校參加一場考試,其實乘坐公交車前往的話隻需要一個小時。
現在手機上的導航顯示即使步行前往目的地還需要三個小時,而她距離考試開始還剩兩個小時的時間。
出于對突發狀況的了解,張明月不願意在原地耽擱,跟司機提出了下車的請求。
“哎呀小姑娘,咱們的救援車很快就到了,你再等一等?”司機師傅好心相勸。
張明月搖了搖頭,也有其他乘客想要一并下車。司機沒轍,正好車子就在車站不遠處發生的故障,也就再一次打開車門,将想要下車的乘客放了下去。
張明月今天背了一個雙肩包,她紮起散落的頭發,下車之後她簡單地做一些拉伸運動。一同下車的乘客有人想要打車,但不知道為什麼附近的路段發生了嚴重的堵塞,半個小時内都打不到車;有人想要就近掃一輛共享單車,但也碰巧這些車不是漏氣就是刹車有問題,總之就是一輛都用不了。
“……怎麼今天這麼倒黴!”身旁的人低低咒罵了一句。
張明月挑了挑眉,在心裡輕聲說了句“抱歉”。
她知道這一切都跟自己的情況有關。
張明月很早以前就意識到自己的與衆不同。她一方面擁有着比絕大多數人都順利的運氣,但另一方面她也被一定的法則所禁锢着。隻要她偏離了既定的道路去走,那一定就是困難重重、百般波折。
偶爾出現一兩次可以算是巧合,但每一次都會出現,那隻能是有什麼在暗中作祟。
就像她根本不喜歡讀文科,但是分科測試的時候,她的理科卷子總會因為奇妙的因素而無法判定。一開始是試卷無法被自動讀卡器順利檢索,後來是總會碰上或多或少的污漬,從而導緻看不見答案。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張明月也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後來的熟練處理。她就這樣和這道莫名的“法則”一直抗争着,甚至成為她生活取樂的一部分。
不僅如此,她的腦子還出現一些瑣碎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她的腦子裡低吟些什麼。她甚至懷疑過是不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但是去挂精神科之後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醫生也隻能勸她學習階段别給自己太大的精神壓力,要适當地進行放松、勞逸結合。
她就這樣和自己的腦子、和生活莫名其妙的黴運鬥智鬥勇着。
今天也不例外,張明月的腦子又出現了那些神秘的嘈雜的聲音,低低地跟她說:“順從吧,隻要你順從這個世界,世界将重新接納你……”
順從嗎?
當她冒出這樣的想法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一直困擾自己的頭疼有所減輕,看起來跟腦子裡那道神秘的聲音有關。
但張明月很快回過神來,完全不管腦海裡的聲音,專注調整自己的呼吸,掏出手機進行導航,和附近的路牌确認了方向之後,她開始朝自己的目的地邁步。
為了避免手機也受到神秘的影響,她身上甚至備有一份紙質的地圖。在跑動時,她明顯感覺到風撲打在自己的臉上,心跳不斷加速,連一直困擾着的頭疼都有些許減緩。
在跑步的過程中,張明月隻能聽到自己有節奏的呼吸聲,全神貫注地朝自己要前往的方向奔跑着,沒想到這樣反而減緩了腦中那些嘈雜語音的影響。
張明月十分清晰自己的未來方向,她絕對不會因為别人、甚至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去影響她的未來。
在這條以她為名的人生裡,她才是唯一指向标。
順從嗎?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