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月以為自己就要和腦海裡奇怪的聲音和劇烈的陣痛糾纏一輩子的時候,她遇到了轉機。
那是台風來臨前夕,整個天邊被染得赤紅,張明月頗有閑心停下腳步欣賞了一會這個難得的天色。
張明月也沒想到自己生活的地方還能遇上号稱“八十年以來最強”台風。
然後就在下一個路口的拐角看到了傷痕累累的王曜魄。準确來說,張明月當時以為這個人被别人傷害了,吓得她加快腳步走上去,考慮是撥打急救号碼還是公安電話。
走進了些,她看到這個血迹斑斑的人影全身乏力地靠在牆邊,要不是還有呼吸的起伏,真的以為已經傷重不治。她的右手手腕上布滿一大片已經幹涸的血印,左手緊握着一塊布滿血迹的手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之後擡頭看去,原本是保持着防備的姿态,當她勉強睜眼辨認出來人的模樣的之後,便放下了戒備。
那人粗喘着氣,語氣間有些許釋懷,面色蒼白卻勾勒出輕松的笑容:“……放心,這次你是自由的。”
張明月直覺知道整個人知道些什麼,下意識上前伸手扶着她的身軀——就在她們接觸的時候,有一股神秘的能量圍住王曜魄,又很快消失不見,王曜魄也肉眼可見比起之前的狀态要好上不少。
張明月來不及細究這些問題,馬上撥打了急救電話帶王曜魄去了醫院。
過了一段時間,王曜魄情況更好些之後,張明月帶着王曜魄回到了自己家,她也從王曜魄口中補全了世界的真相,也終于理解那年的那一句“重新接納”的含義。她的一切未來都是被安排好的,為了維持位面的穩定,作為位面核心的她就必須按照系統規劃的道路去做,不然就會以各種手段阻撓,讓她“回歸正道”。
張明月不會接受自己過這樣的人生。同時,她張明月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世界的穩定需要犧牲她的選擇?
認輸從來不會是張明月的選擇。
張明月盯上了被王曜魄強行破壞的手環,她利用王曜魄的手環殘留的系統力量,嘗試反方向連接進行反向的入侵。起初隻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嘗試,當真正成功的時候,張明月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破局的關鍵,那是她這些年來最高興的一天。在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之後,張明月成功地去到其他的位面,不過因為一開始并不熟悉的緣故,很快就被遣返回當前的位面。就這樣不分白夜黑晝地反反複複嘗試之後,張明月才能比較穩定地在一個位面停留。
那段時間,張明月像瘋了一樣,一睜眼就是嘗試穿梭位面,幾乎将自己的身體拉到了最極限的狀态。
月半高懸,已入深夜。安靜的居民樓已經熄滅了燈光,徒留輕微的風在期間穿梭。
“咳咳……”王曜魄聽到聲音,馬上清醒,轉頭看向睡在床上忍不住咳嗽的張明月,她馬上從身邊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那毛巾擦了擦她臉上的虛汗,有些心疼的說道:“要不,别鍊接了吧,你這臉色一次比一次差了……”
張明月接過水杯細細抿了一口,溫熱的水濕潤了她幹涸的喉嚨。她現在口渴非常,但她依然控制着自己小口的抿着,聽到王曜魄的問話,張明月堅定地搖了搖頭。
因為不知道張明月什麼時候會清醒,王曜魄一直守在她身旁,保持一壺永遠溫熱的水和少量糕點面包等等,争取讓清醒的張明月能在第一時間補充能量。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一個月。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有王曜魄的支持,張明月無需為自己的飲食問題擔憂。
張明月拿起手邊的餅幹,随意地啃了幾塊,等她覺得自己狀态稍好了些,又決定繼續嘗試。
王曜魄看出了張明月的動作,馬上拉住她的手,王曜魄不認可張明月這種以不知名代價為前提的不斷嘗試的舉動:“别去了,先休息一段時間,等你——”
“我沒有時間了,進展太慢了,”張明月掙脫出她的手,打斷她沒有說完的話,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好不容易有了破局的機會,我不能坐以待斃。”
“但你的身體,會扛不住的。”王曜魄看着她一次比一次要蒼白的臉色,不認同她的選擇。張明月自己根本來不及關注自己的變化,一直在反複嘗試。
張明月每天的變化都落在王曜魄的眼裡,她看得出來張明月身上憋着一股氣,但王曜魄并不認可她用生命去支付代價。
“我可以的,我必須可以。比起你們,我是自由的;比起我,你們也是自由的。”張明月看着自己的手,因為過度的消耗,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張明月握緊手掌成拳,細微的疼痛從掌心傳出,感知到痛苦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活着:“規則之下,或許我早就瘋了。現在正好有機會,我為什麼不繼續呢?”
“我等待這一刻已經足夠久了,”張明月做着幾個深呼吸,勉強穩定自己的情緒,她的頭痛問題越來越嚴重,但她看着手腕散發微弱光芒的手環,擡頭看向王曜魄,一字一句地表達自己的決心:“在這裡,能拯救我的,隻有我自己的。”
細碎的月光從窗戶穿過,照出漂浮在空中的片片塵埃,照得廳堂明亮。
張明月已經壓抑得足夠久,她必須找到那個出口——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生命。
不過最後在王曜魄的強制措施下,張明月還是妥協,保證一切以自己的身體為優先級,每次都必須休息足夠的時間才能進行下一次穿梭。
想起當時王曜魄嚴肅的神情,拿回了全部記憶的張明月還有些懷念。相信這時候暗中給李朝陽伸出援手的人,就隻有王曜魄了。
果然不管什麼時候,王姐都依舊默默地提供着自己的幫助。
當張明月掌握了方法,遊刃有餘地在不同位面穿梭時,張明月見到了許多和她相似的經曆位面核心們。
她不動聲色地侵入位面,給予她們反抗的勇氣。她的力量還是太薄弱,即使鑽了系統的漏洞,但依舊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當她被系統盯上的時候,她反而還有些躍躍欲試——她終于可以向那些自以為是決定她人生的家夥們下戰書。
再然後是張明月察覺自己的極限狀态下的自投羅網。
其實張明月隻是在賭,賭系統不敢讓她出事。
“張明月”的身份是位面的核心,隻有維持她的存在才不會使整個位面毀壞——否則,他們大費周折去阻撓自己做什麼呢,早一步清除自己這種異端不就好了?
那時候的張明月被系統誘導放大了負面的情緒,讓她失去了理智與控制,從而被系統同化成它想要的“張明月”。
短暫地蟄伏是為了更好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