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月寄希望于自己，在某一天靠自己的意志重新覺醒、打破系統的控制。

不過李朝陽在她的暗示之下，先一步完成了計劃，找到關鍵信息，送到她的面前，讓她的意識陷入混亂，被系統帶到這片空間。

張明月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暗色的空間，周圍都是黑黢黢的，看不清前路，摸不到四周。張明月後知後覺意識到手上還拿着東西，低頭看去，是那張李朝陽交給她的照片。

抱着捧花的自己笑容燦爛，此刻的心情也染上些許當初的興奮。張明月勾了勾唇角，躁動的心也平靜了些許。她将照片緊握在手中，擡腳往前走着，走了沒多久，她的周圍有許多類似電視字幕的字眼逐一浮現：

左邊的一行說，順從吧，女生不必那麼堅強，你生來就是需要被呵護、愛護和保護的對象。

右邊的一行說，順從吧，女生不必那麼辛苦，你會得到一個愛你的男人，從此他會為你遮風擋雨，抵擋風霜。

上面的一行說，順從吧，女生不必面對狂風暴雨，有人會為你抵擋風霜，給予你真正的幸福。

前面的一行說，順從吧，你會擁有屬于你自己的家庭，由你們血脈孕育的孩子承歡膝下，這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最頂上的一行說，順從吧，你不需要那麼出色，這不是你的劇本，找一個愛你的人活着，組建幸福美滿的家庭才是你的正路

身後還有一行說，順從吧，這才是女生應該走的路，哪怕你已經偏離了許多，但是現在回頭也依舊不晚。

……等等諸如此類放屁的鬼話。

不過這是她有“自我”的思想以來，第一次聽清一直在她的腦子裡吱哇亂叫的是什麼東西。

除了話語誘惑，周圍附上了許多類似偶像劇的甜蜜片段與照片，重點放大女主角臉上幸福的笑容。

張明月擡步往前走着，順便“欣賞”着那些裹着蜜糖的未來，那些畫面的描述是那麼真實而“美好”，和她那些這些年的辛苦汗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條路真的很難走。

隻要在心底有片刻動搖，都會被帶動情緒，從而被影響同化，認同它們所描述的内容。同時，那些話語的出現緩解了她劇烈的頭疼，就像是溫水煮青蛙，誘惑着張明月逐步淪為她們的一員。

為了抵抗這些吃人的話語，張明月的額頭冒出了冷汗，掌心也出了汗，全身乏力幾乎握不住手裡的照片、幾乎邁不出下一個步伐。

但張明月咬牙堅持着，哪怕每一步走得再緩慢，她也走下去。

這是她的人生，不會被别人左右。

“這是很美好的未來，不是嗎？”在張明月艱難地前進着的時候，那道混着所有語音語調的聲音又冒了出來，又一次誘惑張明月。

它急了。

張明月停下腳步，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調整自己的呼吸。還頗閑心地低頭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嫌棄地開口：“這麼美好你怎麼不去？”

“不要拒絕你的命運……”沉重的聲音妄想再次給張明月施壓。

張明月歪了歪頭，并沒有像當初那樣直接被控制并放大情緒，她的思維依舊清晰，現在甚至覺得有些好笑：“你的伎倆原來隻有這麼點嗎？”

“你為什麼要拒絕這麼美好的未來？現在的你難道不覺得痛苦嗎？都是為了活着，為什麼要選擇那麼痛苦的道路呢？”那道聲音還在僞裝“為你好”的姿态，也不知道用這幅模樣騙了多少人，又埋葬了多少絢麗的未來。

“首先，我的痛苦都是你帶給我的，”面對不知道什麼生物的強詞奪理，張明月隻覺得諷刺：“其次，在你設定的未來裡，根本沒有‘我’——我沒有事業，也沒有自我，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都隻是依附男人和所謂的孩子，成為别人的‘附屬品’。你想讓我接受這樣的‘未來’，成為你名副其實的傀儡？别做夢了。”

随着這些話語的出口，張明月感受到某些逸散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強壯她的身軀，增強她的力量。

與那股誘惑的聲音相反，這些力量更柔和，也更熟悉——就好像曾經就屬于她的那樣。

張明月當下心神一動，手中握緊的照片化作一把巨型大刀，出現在她手上。張明月下意識掂了掂，很有份量，是那股力量給她量身打造的武器。

吵雜的聲音還在說些什麼，張明月完全不想理會，用頭發絲猜也能猜得到，無非就是那些又想讓她成為傀儡的鬼話。

那道聲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無數種語音語調合在一起發出驚恐的尖叫，最核心的機械音仍在強撐：“你是位面的核心，你不能做出破壞位面穩定的行為——”

“既然我是這個位面的核心，那就更應該以我為圓心，錨定整個世界。”張明月打斷了它的話語，握緊了手中泛着紅光的大刀，掃視着這片空間，也不知道幕後黑手此刻藏在哪個角落。但張明月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她毫不猶豫地揮舞着大刀，用盡全身力氣朝虛空斜劈過去，同時開口：

“——把我的世界、我的人生，還給我！”

武器帶出的光芒在一瞬間充盈了整個空間。

随着大刀落下，虛空中傳來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

張明月也在一瞬間感覺自己身上的某些東西消失了，一切都變得更加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