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徹寒要是真的有什麼心思也不奇怪。

肖少野一邊洗着頭上滑溜溜的染發劑，一邊漫無邊際地想着。

他從小到大都挺招人待見的，雖然是有點王子病但是長得讨喜，不鬧脾氣的時候也很會說話，在确定自己喜歡男人之前，也和不少小女生暧昧不清過。

确認自己喜歡男人之後他倒是收斂了不少，不怎麼主動招惹小女生了，但是也還是收獲了數量可觀的情書。

江徹寒這人吧……光看着不太能分辨出來性取向，接觸過之後更是覺得壓根就不可能喜歡人類。

肖少野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拿出毛巾往頭上扣，就這麼懷着自己一腔少男心事從浴室裡磨磨唧唧地挪出來。

被無故猜測不喜歡人類的江徹寒也早就把晚飯的外賣盒整整齊齊擺放在了餐桌上，連位置都和早上大差不差。

特地留意觀察了一下江徹寒的臉，肖少野又感覺自己的猜測不太準确，他神色又恢複正常了，看着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難道剛剛是錯覺嗎？自己被浴室水汽蒸暈了？

懷着複雜的心情，看着一桌子列兵一樣排列整齊的飯菜，肖少野沒什麼胃口了，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往餐桌前一坐，抱怨道：“你幹嘛？列陣啊？我求求你了你請個阿姨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吃外賣了。”

江徹寒本來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想吃什麼吃什麼，現在不僅要想辦法給這少爺張羅晚飯，連染個頭都要親力親為，現在聽了他這一番抱怨，心情頓時不太美妙了。

沒有什麼猶豫的，江徹寒怼了回去：“有什麼吃什麼吧，我給你點外賣不錯了，要不你自己泡泡面吃算了。”

那好不如吃外賣。

肖少野認命地拿起了筷子，興緻缺缺地随便扒拉了兩口飯菜，他洗完頭上的染發劑之後也沒有吹頭發，随意拿毛巾擦了擦，此刻水滴正順着發梢一滴一滴往他衣服上落，一頓飯吃完領口濕了一大半。

“頭發不吹？明天頭疼别賴别人。”江徹寒看他發尾一滴一滴往下流就難受。

然而肖少野不是很在乎。

他擡眼看了看自己正滴水的劉海，沒什麼所謂的說：“我從小體質就好，就不勞您費心了哈。”

他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江徹寒索性也不再管，誰知道這混小子安的什麼心，萬一是故意感冒發燒不上學呢？

沉默着各懷心事地扒拉完晚飯，肖少野碗一推擡屁股就走，絲毫沒有要收拾殘局的意思，江徹寒目睹着他回屋，也沒有阻攔。

江徹寒其實是有些心虛的，他和人的距離一向拉的很開，就算是很多年的朋友李桃，也不過是去酒吧坐坐聊聊天開開玩笑，他是喜歡男人，但是又和每一個人男人都保持着相對的距離。

或者說，對每一個人都保持着距離。

但是忽然有這麼一個人毫無征兆地闖入自己的私密領地，還堂而皇之地要求照顧，這讓他很多年的防守被打破了。

幽幽地歎了口氣，江徹寒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剩飯剩菜以及一次性的碗筷。

——

肖少野濕着頭發躺在上了枕頭上，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來亂看，正美滋滋刷着小狗視頻，張堯的消息發過來了。

【這狗玩意兒真去找你了？他有神經病啊！】

回複的是肖少野剛甩開齊逸恒後上車時給他發的消息，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可能是在上晚自習，張堯雖然跟他玩得很好，但是學習卻比他好出一大截。

肖少野不免又想起來齊逸恒那張臉，于是皺着眉一個字一個字狠狠地打着。

【丫就是神經病，幸好江徹寒來的及時，不然誰知道他要幹嘛。】

張堯反應一會，才想起來江徹寒是肖少野之前所說的“姓江的”，于是轉移了話題。

【你跟那個江某相處咋樣啊？】

江某什麼東西？跟法制頻道通緝犯一樣，小少爺樂了兩聲，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兩天的相處。

江徹寒……倒也沒有那麼那麼讨厭，雖然長得好像别人都欠他八百萬，人又摳搜，連油費都省上學還得坐電動車，第一天見面還踢了自己一下，住他家還要立規矩……

在内心列舉了一堆江徹寒的罪狀之後，肖少野才難能可貴地摘出了一點優點。

嘴硬心軟，雖然嘴裡說出來的話很煩，但是實際上又不會那麼做，而且隻要自己服個軟，江徹寒就不會做出太讨人厭的舉動。

思量再三，肖少野終于回複了張堯。

【還不錯。】

然後又發了一句。

【但是……】

這一句發完之後肖少野沉默了很久都沒有再發下一句，他呈一個“大”字型攤在床上，把已經息屏的手機扣在臉上。

但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