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ny覺得自己将這場可怕的鬧劇從頭看到位,注定他不用在CS——哦不,整個模特行業混了。
但他不得不在退場的同時承認,這位可人一針見血惹,他也隻是雇傭兵而已。
僵直的作案現場很快被濮曼吟打破。
“小玉,你太過分了。”
她怒氣沖沖,濮懷玉也适時低下頭,做出一副正在反省的模樣。
“這是鄒總和樊先生的自由,我以為平時教你教得很清楚,要尊重他人。”濮曼吟長長地歎出一口氣,“跟姐姐和叔叔道歉。”
女孩長長一條,還有麥色肌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此刻卻像是縮短不少,就差悄悄把衣角扯來扯去,演繹犯錯典型:“對不起。”
鄒依桐的眼睛一瞬間閃出嫌惡和怨恨,不過很快被她收回。
“沒關系,畢竟還是個孩子。”她大度地原諒道,“曼吟,她隻是太擔心你,不用這麼上綱上線。”
濮曼吟無可奈何:“鄒總,真的很抱歉。”
緊接着,她不着痕迹看向樊雁舟。
他沒想到濮曼吟訓斥妹妹的理由會是“戀愛自由”,陡然胸腔不暢。
“Virginia,你不用代替曼……濮小姐原諒。”
樊雁舟輕描淡寫挪開視線,看向濮懷玉埋着的臉——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額頭。
“确實需要管教了。”他的語氣很淡,甚至沒有諷刺,“嘴巴這麼不饒人,小心給你姐姐闖出别的禍。”
這種不表露真實情緒的做派不僅是男人在商場上與人争利的管用伎倆,也使他在情場上從來屹立不倒,做什麼都是他占理。
即便這一次,樊雁舟非常在乎濮曼吟的反應。在乎到他答應了鄒依桐的建議,提出一個内容真空的飯局。
女孩這時擡起頭。出乎樊雁舟的意料,她并沒有因為提到濮曼吟着急。
這很容易理解,因為戰鬥狀态的濮懷玉不會輕易自亂陣腳。
“人向來容易被聲音吸引,從而忽略真正做了‘實事’的人。”她甚至微微一笑,祝福得相當真誠爽快,“樊叔叔,祝你和Virginia姐姐玩得開心。”
也許曾經有,但現在的濮曼吟不會輕易被語言迷惑。
一雙手從身後拉住她的胳膊,緊接着是善意的考慮:“小玉,别這樣拖着人家。”
“我們還有事。今天真是打擾二位了。”
說完,濮曼吟便将濮懷玉帶離現場。
樊雁舟停在原地,面色陰沉。
“雁舟,一起吃頓便飯吧。”鄒依桐準備順手推舟,“我看濮小姐暫時沒有消停的意思,我們正好可以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我還有其他局。”樊雁舟淡淡道,“你自己吃吧,以後有空再約。”
鄒依桐面色一白,随即恢複原狀,做出知心模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把時間都留給我了呢。舊情人就得老死不相往來?”
男人歎息:“要是真老死不相往來,我就不會找上你。老朋友,曼曼就拜托你照顧了。”
鄒依桐隻得眼睜睜看着煮至九分熟的鴨子跑了。
回家的路上,難得奢侈一回打車。濮懷玉先一步上車,看着濮曼吟随後坐定,将車門關牢。
“姐姐,對不起。”直到現在獨自面對濮曼吟的時候,濮懷玉才真的感覺到了歉意。
見濮曼吟沒有反應,濮懷玉輕輕上手,朝外扯了扯她的袖子。
“别生我的氣。”她小聲道,“是他們太欺負人了。”
終于,濮曼吟動了——她摟住濮懷玉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濮懷玉正為她沒真的生氣竊喜,便聽到系統蛐蛐自己“大鳥依人”。
她理所當然:“我隻是個剛成年幾個月的寶寶。”
濮曼吟聽不到,她隻是在後座上跟妹妹依偎在一起。
“我不能怪你。我要是真的為你好,就該及時捂了你的嘴,讓你說不完話,誰都不得罪。”她閉上眼睛,“我……我是個壞姐姐,讓一個孩子為我出頭。”
有一瞬間,濮曼吟的意念和她的重合。
她想,自己一沒意外死亡,二沒有提出分手,樊雁舟為什麼要讓她看見他和另一位女士的私人安排?她已經默認樊雁舟和自己交往後會在社交活動頻繁的上流社會潔身自好。她從沒要求樊雁舟保證什麼,但他太過分了。
“姐姐,你不壞。”濮懷玉說,“你隻是忘記怎麼表達不滿……你也無法表達不滿。”
作為年長的那個,為了生計,濮曼吟一直都是戴着鐐铐跳舞的狀态。當别人為濮曼吟的舞姿叫好,濮懷玉看向她被燙紅的腳踝。
她們不再忙着攬責,一路無話,下了車一前一後往家走。
“今天點外賣吧。你想吃披薩嗎?”
“嗯,我要水果的。沒有菠蘿我不吃。”
“好,要菠蘿披薩。”濮曼吟笑了一聲,點開小程序領券,“我想吃奧爾良雞肉的——正好雙拼。”
半個小時後,濮懷玉把熱氣騰騰的披薩拿進門,掀開包裝盒放到桌上。
隔着塑料手套,厚厚的披薩底有些燙手。濮曼吟在發呆,因而感受不到痛。“……面試那天,鄒總親自給我面試,很賞識我。”她報複性地撕咬下一口,嘴巴發苦,“她說對我說了很多鼓勵的話,我以為終于交好運了,遇到了人生導師。”
有一瞬間,濮曼吟為了自我安慰,求救似的将視線轉向二人中的女性。
女人的表情本沒有任何裂紋,但濮曼吟的直覺告訴她,對方在試圖混淆一些東西。濮懷玉的話點醒了她,讓濮曼吟不得不相信這位人生伯樂對她的看法很有可能往貶義的方向一路狂奔,并非她所以為的雙向奔赴。
“她不是。”濮懷玉嚼到腮幫子鼓鼓囊囊,“姐姐,如果沒有人生導師一樣的人存在,你一個人也可以的。”
濮曼吟搖頭:“我不是一個人。小玉,如果不是你支撐着我,我……”她的心性或許會被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