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齊齊陷入沉默。
廖光儒再次露怯:“……沒、沒聽說過也沒什麼的。”
“我不太關注娛樂圈。”濮懷玉聳肩,“有空的話我會了解一下。”
為了避免再次無話,廖光儒搶着開口:“孔小姐,我想邀請你跳舞。”
濮懷玉對他印象不錯,再加上自己穿的是平底鞋,可以用四個字形容——“無懼風雨”,抱着無所謂的心态答應下來:“好啊。”
莊韫肯定也希望她能跳一支,高興點。就當是完成任務,濮懷玉也要讓第一支舞盡快有個着落。
“放松一點。”廖光儒虛扶着她的腰,紳士地輕言安慰,“不熟悉的話,還有我。”
濮懷玉對紳士風度不感冒:“如果你非要我跳出風格,我也辦不到,因為我隻是個等着吃飯的模仿者。”
假如廖光儒不紳士,要借機揩油,他的手指不保。
廖光儒失笑,對濮懷玉危險的想法沒有絲毫察覺,帶着這位有所收斂的舞伴在臂彎裡轉一個圈。
“你真有趣,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她不愛笑,卻無法克服地心引力——飛揚的薄荷綠色絲帶像鳥的羽翅,輕而易舉在他心上點出漣漪。
濮懷玉鎮定地抓住他的大臂。即便隔着定做的西裝,富有張力的肌肉線條也像難以止息的波浪,在衣服下湧動。
她說:“我沒有受過你們這個圈子的人應該接受的教育。”
“不是這個。”廖光儒好脾氣地糾正,“我以為你是一個很冷漠的人。”
“你做了壞事嗎?”
廖光儒一愣,胸口一陣悸動:“……沒有。”
“那我為什麼對你冷漠。”濮懷玉平靜道,“放心,我不會對正常人發瘋。”
廖光儒笑了。
“笑什麼,實話而已。”
“沒有。”廖光儒忍着笑,“隻是覺得你的措辭很可愛。”
系統很震撼:“媽呀,你的新M來了。”
“什麼新M,聽不懂。你一個小孩不要瞎說。”濮懷玉嚴肅道,“我是正常人,不玩這種奇怪的play。”
越跳,濮懷玉越熟悉舞伴腳下的律動。當她停下舞步,伸直手臂的時候,廖光儒滿眼的迷茫。
濮懷玉擡了一下下巴:“鑽。”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把轉圈說成鑽,為什麼讓男伴鑽,廖光儒還是稀裡糊塗照做了。
“啪”的一聲,濮懷玉抓住了他本應該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兩個人手拉着手,像小孩子玩樂般轉了一圈。
“好玩。”濮懷玉笑了。
于是,疑惑本該逐步演變成憤怒的廖光儒什麼都不想了——原來她可以笑到眼睛微微眯起。
然而,濮懷玉是看到濮曼吟拒絕了樊雁舟才笑的這麼開心。
拒絕得好!要是場地再隐私一點,人再少一點,濮懷玉覺得自己可以看到濮曼吟笑着出拳的樣子。
她心不在焉的笑容讓廖光儒驟然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比尋常交誼舞要更近一些:“孔小姐,其實我們爺爺奶奶那一輩早在我們出生之前,已經給我們訂下了婚約。”
“是嗎。”濮懷玉的注意力稍微回歸些許,把他推離一點,“老一輩的想法,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更何況她才認了爸媽和妹妹。什麼爺爺奶奶?都還沒認呢。
他們明明如此合拍。廖光儒的眼神微微黯淡,但很快打起精神:“你說得對,我們可以決定自己的感情。”
“嗯。挺好。”
感情——好有青春氣息的詞。濮懷玉覺得自己沒時間談這麼嚴肅的話題。
廖光儒重新展露笑容:“為了不招你嫌,我還是先放你走吧。”
她要是實在想走,根本留不住。濮懷玉松開他的手,後退一步:“那你現在可以慶祝一下了,因為你沒有被我讨厭。”
系統舉手:“我也要學!”
濮懷玉喝一口飲料:“學什麼?”
“泡男人。”系統老老實實。
“泡什麼泡,這些不都是富家公子慣用的技倆嗎?”濮懷玉聳肩,“要是我說兩句話就能讓别人愛上我,那他也挺淺薄。”
隔着舞動的男男女女,新認識的青年對她遙遙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為了給他面子,濮懷玉也有氣無力地舉了舉飲料,準備象征性地仰起頭做出牛飲姿态,将杯底的最後一點喝完。
然而,一道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不至于高挑到像避無可避的陰影,畢竟濮懷玉自己就很高,但他還是讓濮懷玉的情緒出現了一瞬間的脫節。
如果說,剛剛聚焦在濮懷玉身上的視線是因為孔家、因為孔家大小姐,那麼現在他們隐隐敬畏、隐隐谄媚的目光偏向了這個男人。
濮懷玉很想冷笑。做派像老鼠,現在倒是“光明磊落”地站到她面前了。
“有何貴幹?”
隗祯起初緊閉着嘴唇,開口的時候帶上習以為常的諷刺,壓低聲音:“原來你能做幅度那麼大的表情。”
“哦?難道你以為我面癱?”
這不是他想說的話。隗祯的眼睛閃過一絲言不由衷的自譴。
“剛剛和他跳舞,很開心嗎”——看到濮懷玉笑的時候,隗祯的心髒絞痛了一下。
她差點不能那樣笑。可等他看見她第一次那樣笑,卻是對着别人。
濮懷玉冷淡地看着他。
“掉線了就趕緊走——”
“……孔小姐。”
在衆目睽睽之下,隗祯對孔家大小姐、對整個孔家抛出了橄榄枝。
“恭喜你和家人團聚。”男人露出了溫暖到陌生的笑容,俊美得不像塵世中人,“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