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
樊雁舟還沒有來得及換上笑容,表情便因為随後從計程車鑽出的少女凝固。
濮曼吟歉意道:“雁舟,小玉實在想來。”
“姐夫好。”濮懷玉叼了根棒棒糖,鼻梁上架着寬大的墨鏡,一定程度上遮住了明晃晃的“來者不善”四字。
隻有相互為敵的人才能察覺到彼此身上的火藥味。濮曼吟暫時置身事外,主動擁抱了樊雁舟,下颚枕在他的肩膀上:“好久沒有三個人一起逛街了,好期待。”
“……是啊。”
事已至此,樊雁舟不會對濮懷玉抱有也許可以友好相處的錯覺,但也隻能暗地裡咬牙,“真的很期待。”
濮曼吟的天平偏向誰,他很清楚,隻能打碎了牙、混着澀到齒寒的苦果往肚子裡吞。
“任務二十六:介入男女主的約會,宣告你比男主角更具有不可替代性(1/1)”
系統:?
系統:“怎麼就完成了?”
不過還真别說,濮懷玉确實介入了,剩下來的就是這對準夫婦的态度——一個嫉妒但因為前科累累一聲不吭成男M,一個滿臉都是無辜和包容。
“姐姐,我們去哪裡?”濮懷玉熟稔地挽住濮曼吟的胳膊。
濮曼吟笑意盈盈,一條一條羅列:“先逛一會兒,看看你有什麼合适的衣服鞋子可以買,逛完帶你去吃下午茶。”
“要是看到心儀的,隻管告訴你姐夫。”
不愧是衣冠禽獸含量最高的圈層,樊雁舟親切起來有種讓人備感惶恐的周到,“姐夫來刷卡。”
他很快接受了濮懷玉的加入,并且将自己的角色轉換成和濮曼吟平級的家長,所謂的女友妹妹也變成了需要照看和寬容的晚輩。
然而,濮懷玉面無表情從口袋抽出一張黑金色的稀有貴賓卡,是莊韫提前塞給她的出行好物。
我的回合!抽卡——
哇塞,黑金色傳說!至尊典藏版!
濮懷玉心想,自己竟也淪落到倚仗錢财裝*的一天。
“我可以刷自己的卡。”但秉持着裝*守恒定律,她不裝就要看着樊雁舟裝,濮懷玉勉無其難接受了這個設定,轉向濮曼吟時暗戳戳,“姐姐,你如果想買東西,用我的卡就行了。我們是一家人,不用還的。”
一句“一家人”,讓cosplay家長不成的樊雁舟頓時内傷。
很好,他隻能從ATM退化成拎包小弟了。
樊雁舟隐忍恥辱,背後靈一樣跟在二人後面,身後再跟上兩個保镖,像俄羅斯套娃。
“濮小姐!好久不見!”
面對熱情上前的SA,濮懷玉的頭腦放空片刻:“你是——Monica?”
“Yeeees!”
壞了,可不能讓她無意中說出當初跟隗祯買發夾的事。
濮曼吟并未察覺,笑着說:“好巧啊,上次就是你。雁舟,就這家店吧,我想給小玉看兩件春裝。”
“哎呀,還有樊先生!您和您旁邊的這位女士真是相配。”Monica的眼睛裡沒有對帥哥的仰慕,隻有對開大單子的渴望。
這種追捧對樊雁舟來說習以為常,但今天不一樣,成功澆灌了他受傷的心,讓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謝謝。”他紳士地伸出手,笑看身旁的姐妹倆,“女士優先。”
濮懷玉剛把提到嗓子眼的氣松懈開來,沒空對他的裝模作樣施以鄙視的目光,默默拉着濮曼吟走進。
原來是虛驚一場。一時緊張,她竟然忘記濮曼吟也見過Monica。
“果然不能在外面鬼混。”得找個空隙把隗祯拉黑。
系統:“早跟你說了吧?玩物喪志!”
“玩物喪志倒不是這麼用的……”
在試衣服的間隙,濮懷玉說到做到,把隗祯的号碼再次關進了黑名單,一氣呵成。
由于沒有給隗祯任何備注,濮懷玉雖然沒有記住号碼——她不會刻意做這種事,但她對這行數字的輪廓大緻有印象。
在沒有變成習慣前,濮懷玉及時将它扔進垃圾桶。
系統則頗有股看到疼愛有加的孩子走上正道的欣慰感:“你現在是個裡外如一的乖乖小蛋糕。”
“我覺得你在嘲笑我。”
對鏡整理身上粉色長裙,濮懷玉好奇地看了會兒幾近夢幻的褶皺。
Monica在旁邊待命,沒有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頭,詢問:“濮小姐,您是第一次穿這種裙子嗎?”
“嗯。”她看着和淺粉色并不和諧的麥色皮膚,“我平時不穿裙子,也不相信‘女生要有一條粉色的裙子’。”
走出試衣間,濮懷玉看到樊雁舟很明顯地咬了一口下嘴唇。
疼痛并不能撫平他無聲顫抖的肩膀。
“姐姐,樊叔叔笑成駱駝了,好大的‘駝峰’啊。”濮懷玉可不會因為穿上不适合的裙子就自卑,繼續發揮童言無忌技能,“他真讨厭。”
濮曼吟對妹妹有濾鏡,卻也知道這條裙子并不是個适合的選擇,本就是抱有随便試試的态度。她剛想讓濮懷玉提起裙子轉一圈,就看到妹妹嘴角下扯,指向旁邊的男友。
她的表情淡了很多:“如果你覺得小玉在這裡出了醜,那你不該待在這裡。”濮曼吟道,“隻有外人才會這麼想。”
作為SA,Monica看慣了大多數男人對女方呼來喝去的場面。
然而,年輕的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沙發上的先生露出欠到極點的嘲諷表情。同為女性,Monica看到了濮懷玉身上的狡黠。
她委屈地對年長一點的女士說:“别的人就算了,樊叔叔竟然也是這樣的人,好失望……”
其實濮懷玉一點都不失望,因為樊雁舟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Monica也想說點什麼。以她的位置,她當然不能像大人物的女朋友或者親戚一樣正面駁斥,但她也有自己的話術。
“小姐,您這樣穿其實特别符合當下流行的審美。”Monica一合掌,“您知道甜酷風嗎?其實再精心搭配一下,您這套裝扮會特别出彩。”
“那就你來給她搭配一下吧,我刷卡。”
“不用,我不喜歡身上有很多配飾。”濮懷玉平靜地看向有台階下、尴尬有所緩解的樊雁舟,“我明白那些人為什麼嘲笑姐姐的衣服了,明明隻是一件很輕的衣服,但在有些人眼裡就是很重。”
她回到更衣室,換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來,坐到濮曼吟身邊。
“姐姐,看看你的衣服吧。”濮懷玉沒有看樊雁舟的臉色,嘴角微微上揚,“我想買下能跟這條項鍊搭配的新衣服。”
是那條塔桑石項鍊。
冷汗滴下來,樊雁舟慶幸自己沒有在濮曼吟面前戲谑地說一句“誰送的便宜貨”,從而旁敲側擊出送禮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