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濮曼吟點頭。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樊雁舟看着濮懷玉給濮曼吟挑衣服，不斷在心裡暗道“學到了”。

信用卡劃過POS機，讓Monica心花怒放。

“小姐，這是您的銀行卡和小票。這邊還有您的衣服。”

濮懷玉接過後看都不看一眼：“衣服給他就行。”

不等樊雁舟接過，她對濮曼吟垂下孺慕的雙眼：“姐姐，以後你想買衣服，不用求人的，找我就行。”

樊雁舟覺得自己又被内涵了。

他将手提袋交給保镖，繼續跟在有說有笑的二人後面。

“到了喝下午茶的時間。”濮曼吟拉住濮懷玉的手，“跟我來。”

她們在廣場外小跑，甩開跟在身後的男人們。知道他們礙于各種因素不能奔跑，濮懷玉回頭，對樊雁舟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可惜他不是青春洋溢的少年，也不可能徹底彎下腰。

樊雁舟的金錢和權勢或許不可替代，但那是濮曼吟最不看重的東西。她是老派的理想主義者，物欲止于富有餘力的生存，有時候她隻需要一個暖融融的牽手。

“……”

樊雁舟發現自己的腳底被黏在了地上。

坐上邁巴赫後座，他通過車内鏡一窺濮曼吟自在歡快的笑顔，心口酸澀難擋。

他既愛濮曼吟在兩人相處時溫柔中夾雜着淡淡敷衍的笑臉，用一點愛意将自己馴化、再放在掌心揉搓的松弛感，又懷念她從前真摯無二的模樣。

汽車在路邊停靠，旁邊是一家蛋糕店。

樊雁舟剛想問“為什麼不在萬格附近”，或者他可以訂到餐廳，能在洛可可風裝飾中俯瞰B市街景，能吃到美味又出片的盤式甜點。但經驗使然，他閉上了嘴。

随着幾人進門，風鈴搖曳發出響聲。

沒有專門接待的人，唯一的店員低着頭補充新做出爐的面包。

“有推薦的蛋糕嗎？我想帶回去和家人配着茶吃。”

店員終于擡起頭：“我們家的蛋糕都很好吃的……曼吟？”

“上次的蛋糕味道很好。”濮曼吟含着溫暖的笑意，“我想，我妹妹還沒吃過呢。”

樊雁舟了然：“曼曼，這是你的朋友？”

店員聞言望去，笑容收斂幾分：“下午好，樊先生。”

一個安于工作的普通店員可不能知道他是誰。

樊雁舟眯起眼，剛想詢問，便聽到濮懷玉輕哼一聲。

“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被解雇的人能記得這張臉一輩子，随手解雇的人卻連對方是什麼樣、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Rachel，可以介紹一下蛋糕嗎？”

對方剛要應答，濮懷玉便被拍了一下——濮曼吟正用不贊同的目光看着她：“小玉，你要叫姐姐。Rachel也不是她的名字。”

“曼吟，不用這麼麻煩。”Rachel笑道，比起當櫃姐的時候豁達很多，黑色的圍裙穿在身上好像戰服，“我習慣别人叫我Rachel，有種藝名的感覺。”

這位可是為了姐姐敢正面硬剛圈内大人物的狠人，Rachel絲毫不懷疑如果她不順心，當場翻臉比劃兩下都有可能。

“你就是小玉吧？我們店剛出了主題系列蛋糕，我覺得特别适合你。”

濮懷玉點點頭跟上。

Rachel熱情介紹：“這是我們新推出的中華傳統文化系列，賣得很好。這個是‘大鬧天宮’，這個是‘倒拔垂楊柳’，這個是‘溫酒斬華雄’……”

濮懷玉一路走過去，越聽越沉默。

蛋糕體上的翻糖栩栩如生，每個角色都怒發沖冠，滿臉的嫉惡如仇，好像下一秒就能踩着蛋糕把人痛扁一頓。

Rachel甚至跳過了阖家辛福、男女惜别的場景，繼續道：“……這是‘武松打虎’，這邊還有‘三打白骨精’……”

濮懷玉謹慎評價：“有點太暴力了。”她不忘補充一句，此地無銀三百兩，“Rachel姐姐，我是一個善良的大學生，不提倡暴力。”

Rachel很有職業素養：“姐姐明白。你看這個‘血濺鴛鴦樓’……”

系統：“噗。”

“這些人物都做的好精巧。”濮曼吟饒有興緻地彎下腰看，“從小到大，我都沒吃過這麼漂亮的蛋糕呢。”

“曼曼，翻糖蛋糕的味道可不一定好。”

“要不要買一個回家？我可以等姐姐看膩以後把上面的人吃掉。”

兩個人，不同的聲音。

相同的是，樊雁舟再一次感覺自己身為一個很掃興的男朋友，處處都可以被做事細緻且敢于自我犧牲的濮懷玉取代。

正面對上毫無勝算。樊雁舟很是挫敗。

濮曼吟先是一愣，然後道：“不了。這麼好看，誰吃我都不舍得。”

無論是男友，還是妹妹的回答，都讓她知道隻是看着好看，味道并不好。“小玉，你不是最喜歡巧克力嗎？來這邊。好多巧克力的。”

Rachel見幾人轉移陣地，繼續卯足力氣：“我們店這款巧克力冰淇淋蛋糕雖然不是新品，但是銷量長盛不衰，幾位也可以嘗嘗。”

濮曼吟想敲定，濮懷玉又道：“有沒有不冰的？”

“親，可以看看這款呢。”

十分鐘後，樊雁舟小心翼翼抱着蛋糕，繼續在副駕安營紮寨。

後座仍舊歡聲笑語，好像下一秒他魂飛天外，也無人在意。

“樊叔叔再見。”

看着兩人結伴向樓上的小窩走去，樊雁舟再怎麼羨慕、再怎麼想跟上去也隻能停在原地施以注目禮。

确實無人在意哈。

至于隗祯，他仍在回味濮懷玉充斥着厭惡感的關心，還要她玩笑似的擺弄。

這些都催生了他的焦慮。而焦慮感會讓他在某個自願加班的夜晚突然發現，自己喜提二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