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跑掉的江頌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腹诽,更不知道自己随手吃剩送出去的糖果被小心收放到了絲絨盒子中。
偏偏做這件事的人還在給自己找理由——隻是沒地方放而已。
回去就丢掉。
傅雲霆面色冷淡的把盒子丢回原處,起身下車,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的江頌。
他正在打電話,聲音故意壓得很小,還時不時偷偷瞥他一眼,“心虛”兩個字簡直明晃晃的寫在了臉上。
“……好了好了,我真的沒騙你。”
“你别哭呀,我是真的有事情,明天,明天可以嗎?”
“……不分,不會分手的……”
語速緩慢的哄弄很輕很軟,聽得傅雲霆步伐微頓。
分手?
和誰分?
江頌已經談戀愛了??
傅雲霆眉頭猛地蹙出了點痕迹,冷不丁的大步靠近,呼吸繃得很緊,可轉而瞥到江頌貼在耳邊的手機時,他目光又猝然晦暗下去。
“好了嗎?”
陡然挨近的聲音低沉而輕緩,混雜着細微的電流聲從手機另一端傳出來,聽得餘琛心髒猛地緊縮了下。
“你和誰在一起?”
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顫着氣息問:“頌頌,你現在在哪?”
“我……”江頌環顧下四周,風景優美,低矮的白色建築大氣聖潔,郁郁蔥蔥的綠植被修剪得極為漂亮整潔。
是沒見過的地方,他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便仰頭小聲問傅雲霆:“這裡叫什麼呀?”
向來不屑于撒謊的男人罕見地停頓了下,長睫平靜的壓低了幾分,騙他:“西山。”
一個以情侶活動而聞名的度假勝地。
可不怎麼出門,平日裡除了電子小說也不太看其他社交媒體的江頌完全不知道這個地方。
于是得了答案,他便轉頭就對餘琛鄭重其事地解釋:“我在西山,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非常非常重要。”
“西山……”
對方像是沒聽懂這兩個字眼,很茫然的跟着重複了一遍,聲音啞得很怪異。
“頌頌,不要這麼和我開這種玩笑。你肯定還在生氣對不對,是不是因為我給你發太對消息讓你煩了?對不起,我能——”
“你朋友事情還沒說完嗎?”
餘琛手機音量開到最大,以至于能夠清晰的聽到對面溫和的催促,像就貼在江頌旁邊說話一樣,輕聲哄着人。
“時間差不多了,再遲的話他們會關門的。你不是很期待嗎?跟你朋友說一下,待會再打給他,想必他也能理解的。”
突然會說人話的傅雲霆還讓江頌有些不習慣,但因為牽挂重傷的徐懷瑾,他根本就沒多想,匆匆又安撫了餘琛兩句便擅自挂斷了電話。
傅雲霆瞥過他塞到包裡的手機,眼簾低壓,像是不經意般随口道:“這裡是精神病療養院,很多精神衰弱的患者比較容易受刺激,我建議你最好把手機靜音,免得待會被犯病的病人吓到。”
最害怕給别人添麻煩的小妖怪猛猛點頭,迅速把手機靜音,期間餘琛的信息還在不斷的發來。
内容大同小異,無非就是道歉,以及懇求不要分手,一副很沒安全感的模樣。
“江頌?”
傅雲霆又在催,江頌衡量了下事情的輕重緩急,覺得還是沒了半條命的徐懷瑾更着急些。
于是他便急匆匆的跟上去,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問道:“徐懷瑾受傷了嗎?”
“……算是吧。”
傅雲霆語焉不詳,囫囵應了下後壓下眼皮看着努力跟上自己速度的江頌,語氣很淡。
“剛剛和你打電話的人是誰?”
“沒誰。”心虛擋回去的江頌努力岔開話題:“徐懷瑾受傷不該去醫院嗎?為什麼在這種療養院裡面呀?”
畢竟家裡面就有個認知障礙的病患,江頌還是知道這種地方的。
他微微擰眉環顧四周,心裡忽然有點不好的預感,走神之際,他沒看清楚腳下的台階,踩空後徑直朝前栽了去。
“唔!”
被撈着腰身抱住的江頌睜圓眼睛,吓得呼吸都亂了幾分,呆呆的,像條沒骨頭的小貓一樣挂在傅雲霆手臂上。
軟乎乎的肚子貼得很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他像是被吓到,一時沒回過神來,挂着不動的樣子又呆又萌。
傅雲霆心髒像是被一團雲彩撞中,嘴角輕輕往上翹了點,也不提醒他,撈着就往前走。
腹部的傷口因為用力又撕裂了些,紗布上都溢了血,嗅覺敏銳的江頌偏頭,先是禮貌道:“傅先生,謝謝你。”
然後隔着妥帖幹淨的西裝碰了下他的腹部,慢吞吞的說道:“你這裡在流血,需要把我放下來,因為我有一點重。”
“……是因為糖果吃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