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程芳梨的活兒嗎?”
“她歇了。”
付競澤夾了口菜放進嘴裡。
冰尤還在想這個“歇”的意思,以及程芳梨知道自己搶了她的功勞後咬牙切齒的樣子。
他已經接上了下一句:“學生會起碼一半人站你才有可能當選,不然沒戲。”
所以這個安排隻是為了讓她和内部的人熟絡。
冰尤低眸,用筷子戳着盤子裡的花紋走神。
不說别的,彌音今後肯定免不了要和自己對着幹了。再加上她初來乍到,本身就在西華沒什麼人緣,現在讓她從半道插進去難度就更到了。
一想到這段時間免不了要和學生會的人周旋就心累,雖然裝乖她拿手,但人心她不是次次都能猜準。
這樣想想就更覺得離他承諾的位置越來越遠了。
付競澤瞅了她一眼,她心思不難猜,擔心疑慮都寫在臉上。
其實冰尤不知道,學生會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内鬥嚴重,有時候離分崩離析就差一個機會。
不過他沒再點她,她聰明,到時候自己自然會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頓飯下來二人講的話屈指可數,心裡各自盤算着接下來的事。包廂大多數時間很安靜,他對照顧女生情緒很熟練,氛圍還算愉快。
付競澤兩罐冰啤喝完便起身出去結賬,留冰尤在座位上等着。
天色漸暗,夏夜的風不刺人,吹在皮膚上帶着溫涼的觸感。飯店門口的馬路正值晚高峰,因為是擁堵的路段,所以交錯亮着車燈。
他掃完錢後就撩簾子出去了,站在玻璃窗前抽煙,白煙浮起散開讓人猜不透。
冰尤坐的位置,透過包廂的門縫正好看得見他。
背影很型男,寬肩練得恰到好處,白t下青筋凸起的手臂在衣側自然落着。來回路過的學生留在他身上不少眼神。
她意識到自己看得太久,低頭把最後一口飯吃了個精光。
就這一小會兒,玻璃外多了兩個女生。
很巧,是彌音,和總在她身邊的另一個。
她們剛從學校出來,身上的校服還沒換,從揮手到站定搭話一氣呵成。
付競澤一直是那一個姿勢,隻在彈煙灰的時候動了一下。
兩個女生相反,動态很多,談話過程中彌音某刻指了下自己的腳踝,估計是提到了崴腳的事,付競澤低頭看了一眼。
可惜冰尤離太遠,聽不見。
“一點破事來回說。”
她把筷子撇在桌上,最後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掏出手機給付競澤發了個微信。
【我先撤了,不想被看見。車鑰匙在桌上别忘了拿。】
發完,她起身離開座位,貼着包廂左側的牆走,準備從老闆娘引二人進來時的小門出去。
窗外的付競澤聽到消息提示音,在兩個女生的自說自話中看了眼手機,随後回頭朝店裡望了一眼。
那一眼,是冰尤閃進盲區的最後幾秒。
她懶散地揉着一邊的耳垂,側臉輪廓驚人,配上蕩起的發絲美的昏天黑地。
“澤?你看什麼呢?”
彌音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眼神順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并沒有看到什麼特别的東西。
他疲于應付,把煙蒂扔在腳下踩滅。
然後給她回了條消息。
【用不用我給你打車?】
冰尤沒再給任何回複。
彌音還在興奮地說着什麼話題,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付競澤把沒有彈窗的手機塞回兜裡,心情爛到極點。
如果不是他貪這一口破煙,就能陪她好好吃完最後那口飯,就能找個地方把她安頓好,而不是讓她自己大晚上找地住。
他眼神飄向别處,其中的感情晦澀難懂。
冰尤打到車後,從小門拐上了大門的主路,她坐在後排挨着窗,把店門口的三人看的一清二楚。
車窗上貼了防曬膜,所以即使近在咫尺,外面也看不到車裡的她。
她壞心眼泛濫,讓司機按下喇叭,司機照做。
兩聲劇烈的鳴笛讓幾人紛紛偏過頭來。
彌音的話被打斷,憤憤看着不遠處的出租車:“搞什麼……按誰呢……”
付競澤的手已經抄進兜裡,目光平平看着車窗。
明明是看不見的,卻和能看見一樣。
“師傅,再來兩下。”冰尤捂嘴偷笑,聲音柔和,雙眸在暗光中微微發着光。
又是兩聲鳴笛突然響起。
彌音“嘶”了一聲,和一旁的女生再次齊齊看向這輛車,眼神裡充滿探究和疑惑,嘴上的話也顧不上講。
等二人再轉頭時,付競澤已經撩起簾子往屋裡走了。
他的側臉笑的很淡,類似一片清澈的淡水湖,隻有認真看才能捕捉得到漣漪。那種眼神不算清白,暗暗流動着情緒。
彌音看不懂,這表情,她隻在他臉上見過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