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特别熱。
-今年的雨很少,夏天過的很辛苦。幸好有姜塵在,有她陪我畫畫就不會覺得枯燥了!她是很好的傾聽者,是我的好朋友,總會默默聽我講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
-即便那些都隻是夢而已。
“冰尤?你在聽嗎?今天真的謝謝你……”
女孩走在她身邊,輕輕推了下眼鏡,手上還死死抱着剛剛撿起的那一摞畫紙,上面的污漬有些許蹭在了校服上。
冰尤笑的疲乏:“不客氣,小事。”
她把女孩的手往前拉了下,提醒她不要抱的離身體太近。
女孩心裡的愧疚更多了,低頭看着腳下的路:“這還叫小事啊……剛剛會長因為你遲到發了火,你又因為幫我被其他幹事看見了,以後他們免不了要針對你的……”
遲到是她自己要遲的,不關女孩的事,不過得罪其他人卻是實實在在的真話。
冰尤長舒了口氣,因為炎熱,順手解開了最上面的一粒紐扣,鎖骨的線條隐隐約約。
“是嗎?那我豈不是麻煩了。”
女孩慌張地整理着眼鏡,臉紅的避開目光。
聽到她這麼說,有種被責備的慌亂。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她說了一半,就被冰尤清爽的笑聲打斷。
那是一種夏天才聽得見的聲音,像汽水倒進裝滿冰塊的杯子裡。
驅散得了大部分的炎熱。
她笑了一會,然後認真看着她:“逗你的。”
原來沒有責備。
女孩緊張的心瞬間松開,眼睛在鏡片下閃着光點。
兩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分叉口,冰尤沒再留戀聊天,先女孩一步揮手告别。
她背影高挑,手臂在制服袖口蕩空,含着說不上來的冷清。
“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女孩在她走出幾步後突然喊住她,鼓起勇氣說出了積壓已久的疑惑,那感覺就像是在做最後的挽留。
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說這話很像男生的搭讪,所以不好意思地把畫抱得緊了些。
冰尤失笑,極力控制住想要回頭的沖動:“好像沒有。”
接着,走遠,消失在轉角。
身後的女孩喘得厲害,在嘴邊的話被通通堵了回去,勇氣耗盡,躊躇半天後終于放棄了一般。
“我叫姜塵,高三六班的……”
聲音很小很小,小到像是自言自語。
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
*
沉寂了幾小時的校園論壇再次活絡,頻繁的新
帖提示彈爆了手機。
除了天氣以外,能被如此瘋狂讨論的隻有付競澤。
不出十分鐘,他人已經被叫到辦公室。
班主任還是坐在工位,還是老姿勢,還是黑着臉。
太陽穴的筋一直在跳。
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愛找麻煩的孩子年級上不多見,也就兩個。
而這兩個,全在她的班。
她把手機調到合适的頁面,然後調轉方向擺在他面前。
上面赫然是一篇關于他的文章,出自外校女生之手,詳細揭露了“西華付某”真實的性取向。雖然是匿名,但在附近幾所學校間已經傳開了。
這事驚動了西華的校方,上級要求班主任立即想出相應的對策。
不然扣分處理。
“付競澤,我之前跟你說和姑娘保持适當距離,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和男的……”班主任撐着頭。
“我不喜歡男的。”
“那這個怎麼來的?”
付競澤感覺荒唐,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辦公室門口,偷聽的人都略帶疑惑,隻有程芳梨笑得肚子疼。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成績好不是你扣班級積分的托詞!”
班主任徹底被激怒,把前幾天摔冰尤的那副戒尺再次砸在地上。
這一次,尺子摔成了兩半。
他把兩半撿起來放回到桌上,然後替老師關上了手機鎖屏。
頗有“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
付競澤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走廊已經擠滿了等着他八卦的人,很多外班的甚至也大老遠跑過來湊熱鬧。
衆人聚精會神,隻等他揭曉。
他頓了一會,懶散開口:“假的。”
人群瞬間洩了氣一樣,爆發出一聲聲重歎,接着向四面八方散開。
鬧劇宣布結束,隻留下幾個熟悉他的朋友在原地狂笑不止。
冰尤就是這會兒回來的。
她沒帶妝,眼睑有些泛紅,嘴唇上有一小道破裂後結的痂,整個人有氣無力地朝班裡走,隐在人群裡抓不住。
一縷發絲纏在了襯衫紐扣上都不知道。
也可能是知道了,但懶得弄。
付競澤聽不進旁邊嘻嘻哈哈的打趣,隻是靜靜盯着她一路走過來。
在她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擡手把那縷纏着的頭發替她輕輕撥了下來。
冰尤看了一眼:“謝謝。”
她雙眸挂着血絲,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失魂又勾人。
兩人的動作很小,仿佛一切都出于順手,沒有另外的第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