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一會再記……”
“記。”付競澤不買賬,俯身把本筆撿了起來,放回到那個執勤員手裡,“認真記。”
他生氣了。
人群中不再有看熱鬧的聲音,錄像的男生默默收起手機,一聲不吭地坐回到椅子上。
所有人都若有似無地感覺付競澤生氣的對象是彌音,原因是多這種不公平的不慢。
隻有彌音知道,付競澤在做着跟自己一樣的事。
隻是他想袒護的人是冰尤而已。
随着他的名字被記上紅本,她心裡痛的不行,如果不是今天自己要支開會長來抓人,不至于會到這種地步。
彌音痛恨地看向已經走到出口的冰尤。
她正用雪白的手臂擡着簾子,笑得攝魂,把一顆通紅的小番茄丢進嘴裡。
感覺都能聽見汁水在她口中爆開的聲音。
随後她松開手,簾子滑落,身影消失在門口。
全身而退。
彌音肩膀氣的發抖,現在想想,冰尤剛剛的氣定神閑無非是仗着有人給她兜底的放肆,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挑釁。
她看向付競澤的側臉,從牙縫裡質問:“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幫她?”
付競澤終于把頭慢慢轉過來,眼神對上她的注視:“不扯上我,你永遠都記不住别作。”
他說完立刻移開視線,就好像多一秒留在她身上都會嫌煩。
周圍不少人獻殷勤,主動上前收拾着地上的餐盤碗筷,用紙巾一點點把污漬擦拭幹淨。
付競澤邁過殘骸離開食堂,兩人身體交錯時,肩膀輕輕觸碰。
她感覺快倒了。
靈魂就像被抽走了一樣,隻剩下一個軀殼立在地闆上。整顆心髒被冷水浸泡,在酷暑裡,冷得不成樣子。
或許冰尤講得對,付競澤對她的一切手段都了如指掌。
之前是,現在也是。
*
還在午休時間,教學樓走廊空無一人。
冰尤用手遮着陽光回班,心裡把鬼天氣罵了個遍。
推開教室門,隻有零星兩個學生趴在桌上休息,空位置占絕大多數。
一整排窗戶都向外敞着,熱浪吹進屋裡。
白紗簾鼓起弧度,飄在半空。
場景如夢似幻。
她把講台上的考勤表整理好,方便在下午之前送到學生會去,連帶着粉筆碎也一起收拾了。
幹完這些她才慢慢走向自己座位,低頭看着鞋子劃破的皮膚,吃痛得“嘶”了一下。
再擡頭,呼吸一窒,心跳如雷。
她的課桌上赫然擺放着一條choker,經典紅色小羊皮,鑲嵌水晶的鎖扣,美的像藝術品。
卻是她的噩夢。
冰尤看了心驚,從頭到腳升起一陣寒意,冷汗布滿了手心。她看向四周睡覺的同學,用身體擋住了桌上的東西。
在項圈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想你了,速回。k】
她手忍不住在發抖,把紙死死攥皺,丢進了桌鬥的最裡面,那條項圈也被塞進書包,拉鍊嚴嚴實實地拉上。
她無法确定k是否真的進到學校,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完完全全知曉她的動向,知道她的班級,她的座位,她所有的一切。
這種掌控極端到可以把她毀掉的程度,哪怕結果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想到這,冰尤發白的手抓緊了書包拉鍊。
牙齒撕咬着嘴唇。
窗外吹來的風突然停止,窗簾也停止了擺動。
牆上鐘表的指針滴答作響。
她得走。
抄起書包挎在肩上後,她把考勤單準備好放在了程芳梨桌上。從旁邊撕下一張便簽紙,在上面注明了讓她幫忙代交。
一切安頓好後,她風一樣飄出教室。
身後班裡的同學聽到動靜緩緩起身,朦胧的雙眼在教室尋找着源頭,發現沒人,又倒回臂彎裡。
通往一層的樓梯上,冰尤疊着步子下來,裙擺飄起波浪。
書包的帶子一下下拍在欄杆上,發出急促又清脆的鳴響,腳下的台階逐個走向身後。
跳下最後一節,她轉身奔向樓門口。
另外一邊,付競澤推開門悠閑地爬着樓梯,一路走回一班教室都沒看到半個人影。
進班後發現她人不在,踢了睡覺的男生桌子一腳。
男生再次被震醒,揉着睡眼。
“剛剛有人回來嗎?”付競澤單刀直入。
“啊……沒看見啊,沒有吧……我一直在睡覺呢……不是你能不能輕點,吓死我了……”
男生的抱怨不絕于耳。
他沒空管,看着她的課桌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