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尤走出學校大門,把k從黑名單裡拉出來,鑽進路邊的出租車,單手敲着鍵盤。
【你在哪?】
對面幾乎是秒回。
【西山】
她焦灼地扶着前排副駕的椅子向前探,有幾根發絲因為跑的太急貼在臉上:“師傅,西山别墅區。”
司機随即打表發車,卷起一陣塵土。
烈日正當頭,柏油路和輪胎間的膠相互炙烤,發出的聲音更讓人感覺無比燥熱。
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做好了要鬧得你死我活,分崩離析的打算。
路程很快,車停在圍牆和綠植包裹的躍層别墅外,冰尤下車,獨自站在鐵門門口。焚燒的氣味隻用一秒便占據鼻腔,嗆得她咳嗽了兩聲。
她擡眸尋找源頭,發現牆體内飄出滾滾黑煙,濃烈的灰色遮住了原本透藍的天空,陰霾重重。
心髒劇烈顫動。
冰尤迅速推開虛掩的鐵門,整個院内的景象盡收眼底,如同地獄,籠罩了一層火光。
泳池旁邊,木炭堆滿了一個黑色鐵架,燃着熊熊烈火,不少灰燼殘渣落在架子旁邊。不遠處的躺椅上,k穿着随意,手裡翻弄着一個本子,周身是整摞疊起來的畫紙書信。
全是她房間鎖在抽屜裡的東西。
而鐵架上的紅本已經燒的隻剩下一角,馬上要随風隕滅。
她僵在幾米開外的距離,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裡有悔恨、憤怒,有千萬句想說出口的髒話。
k分明聽到了她進門的聲音,但不慌亂。
輕輕把目光從本子上移到她身上,窺盡秘密的那張臉挂着溫和的笑。
手中的本“啪”的合上,純白外皮幹淨整潔。
她這才看清,是那本日記。
火光映在二人臉上,伴着燃燒聲暈眩。
“你他媽瘋了。”冰尤的聲音低沉又顫抖,恨不得把對面的人剝皮吞入口中。
k看她失控的樣子,慢慢悠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帶着看戲的表情步步逼近她。
“冰尤,你不是出了名的乖嗎?怎麼現在開始講這些粗話了?”
整句話說完,他已經走到了她跟前,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視着被他看的透明的女人。
她笑了。
這場盤裡,k對她而言是棄子,她自己對k又何嘗不是廢棋呢?隻是她先一步取勝,他輸不起,就要把她從裡到外毀掉罷了。
她開口:“誰允許你把我的東西搬出來的?”
“允許?”k也跟着笑了,轉過身朝火堆處走,“别說是這些廢紙了,你爸為了生意都能把你賣給我……”
“他瘋了你也瘋了?!”
“對!我丫就是瘋了!”
爆發叫喊的這一刻,他額頭的筋成片凸起,眼球中的紅血絲連成細密的網。急火攻心,日記本在手中攥出了褶皺。
冰尤深喘着氣,極力克制自己撲上去的沖動。
餘光一直落在那個日記本上。
她轉着淚光下判決:“分手,從今天起,我的事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對局沉默了片刻,院子内的溫度堪比熔爐,每多一秒,兩人就多承受一份煎熬。
k看着火焰升起的黑煙,眼神也飄向遠方:“姓付的知道嗎?你利用他實施報複的事?”
冰尤沒說話,眼中死寂一般沒有波瀾。
k對上她的眼神,繼續點火:“他如果知道這些……你猜他還會幫你嗎?”
可能是威脅,可能是不甘心。
他自己都分不清現在屬于哪種。
木炭噼啪的響聲穿透靈魂,把所有秘密和傷疤撕爛了揭開,隻有血淋淋的疼痛留在骨頭。
“他不幫我,我也會做下去。”
她站在那,就是自己重振士氣的鼓,再大的火也燒不盡的洶湧。那冰冷似要把一切吞滅,笃定又坦然。
k沒見過這樣的她,還是被這種美震撼了一刻。
随後,他自嘲地低頭輕笑,把手裡的日記本舉到了火堆的正上方。
火苗灼到本皮隻需要一毫。
他釋然地開口:“祝你好運。”
幾乎是同時,冰尤捕捉到危險的信号,沖向他的位置試圖在半空中把東西攔截。
可他還是快一步松開手。
本子掉落在火堆中。
鐵架上的灰燼被突如其來的重物砸得飛散開,火焰因風缺了一道口,但立刻又聚攏起來把東西包裹住。
她的雙手滞在半空,看着烈火把日記灼燒。
k瞟了她一眼,擦身向屋裡走去。
身後,冰尤隻站了幾秒就一腳踢倒了火架,火焰略有變小的趨勢,各種碎片殘骸夾着火星傾洩了出來。
巨大的響動驚得男人猛然回頭。
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為了一個本做到這種地步。
下一秒,冰尤跪在地上,用手在一堆灰燼中撈出被熏黑的日記本。
餘火燎着她細白的手,疼痛卻仿佛不存在一般。
她才是瘋子。
k眼看着着火的本被她拎起,借着旁邊的泳池水沖滅。水滴滴答滴答向下流,她膝蓋摩擦在地磚上變紅,校服裙被帶上來的池水澆濕。
冰尤背對着他,焦急地翻看着裡面的内容還保留住多少。
發抖的指尖停在日記的某一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