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過神來,對面的女生已經甩着頭發離開,在逐漸暗下來的天空裡匆匆走遠。
“看什麼呢?”付競澤拎着一兜藥回來,目光一直落在她手上的傷口上。
“沒什麼。”
“這個藥每天都得塗,紗布睡覺的時候摘掉,天太熱,别一直悶着。”
冰尤點頭,一一應付着他說的話。
他的體貼幾乎是信手拈來的,因此總會給女孩帶去成為他女友的幻想。
固步自封,慢慢沉淪。
後來冰尤才知道,剛剛碰見的那個女生,就是她來西華第一天時轉走的那個女生。她為了讓付競澤回心轉意,私自攬下了原本他該承受的處分。
如今她轉去了一所公立學校,是非口舌導緻成績一落千丈,靠藥物勉強維持着睡眠。
*
次日,溫度稍降,西華。
辦公室裡,班主任扶着額頭,桌上是學生會送來的考勤表和積分狀态。
她歎了口氣,然後換另一隻手撐着頭。
“這個學,你們倆是不是不想上了?”
辦公椅前,冰尤畫着僞素顔霜,眼圈微紅,一雙纏着紗布的手在制服裙前來回交疊。
付競澤演的更過,眉釘戒指全卸了,不知道從哪搞了副黑框眼鏡,站的像軍訓。
冰尤搶在前面開腔:“老師……昨天我接熱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實在太着急了,就沒和您請假,下次我會注意的……”
班主任聽完更歎氣更深,擡起雙手揉着太陽穴閉目養神。
付競澤看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用咳嗽掩蓋着想笑的沖動,被她突然戳在腰上的手斷了回去。
“付競澤!”老師點了點桌上的積分單,“昨天中午執勤組食堂抽查,你全身上下多處踩線!到底有沒有把學校規定放在眼裡!”
铿锵有力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裡,最高音沖出屋子到走廊,坐在教室的同學都聽得見。
冰尤悄悄擡眸四處張望,思緒遊離在訓話之外,研究着辦公室什麼構造才能讓回音效果如此好。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随後适時打開。
會長帶着彌音出現在門口,兩人制服穿的幹淨整齊,出于禮貌向坐着的班主任微微颔首。
前後走進來的這幾步,把好學生的精英氣質展露無遺。
罰站的兩人極其自覺地讓出一條路,方便他倆走到班主任的正前方。
隔着人流對視了一眼。
“老師好,”會長張口,“這位是昨負責檢查工作的彌音,她今早跟我說昨天的扣分記錄出了點問題,關于付競澤同學的幾條是手下人記錯了。”
原本還在混沌中的老師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把積分單拿到幾人面前核對。
會長笑了一下,用筆劃去了全部扣分記錄。
筆液道道蓋過下面的字,劃到一半時,彌音朝冰尤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還是笑的清甜,眼眸似水靈動,歪着腦袋看着二人的方向。
裝貨。
彌音暗暗在心裡罵了兩個字,随後轉過頭去和老師寒暄了幾句,對這次工作的失職做着反省。
班主任完全聽不進去了,舉着失而複得的積分單子看了又看。
這個月終于不用扣工資了。
事情解決完,學生會的兩個人準備離開,彌音跟在會長後面不敢擡頭,兩具身影按原路線從付競澤和冰尤之間返回。
臨近上課,走廊裡已經寂靜無聲,辦公室的人屈指可數,也沒有人發出聲響。
就要這麼過去了。
付競澤單手摘下眼鏡,腔調散漫:“會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說啊?”
突然的聲音打破安靜的平衡。
松了的弦又被拉緊。
幾人交流着眼神,班主任也加入其中,不明緣由地在幾副面孔間來回對視。
會長低着頭,沉着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冰尤換了個重心站着,靜等好戲。
“哈哈哈……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會長幹笑着轉過身繼續開口:“往年的學院杯都是付同學跟我代表西華參加,今年他棄權了,所以引薦冰尤同學和我一起。”
彌音瞪大眼睛看向他,極小聲說了一句“沒搞錯吧”。
學院杯派出的學生代表通常是曆屆會長的候選人,成績拔尖、各項優異。這麼多年,會長為了能穩住學生間的口碑,選了淡泊名利的付競澤和自己參加。
付競澤是出了名的愛玩,厭惡當官,所以成績再好也影響不到自己當選。
現在改換冰尤參加,無非是給會長的位置增加了變數。
冰尤抓着纏繃帶的手腕,眨了眨眼。
會長趕緊接上:“噢……不過聽說你手傷的很嚴重,如果實在不能完成筆試可以選擇不……”
“我可以。”
她聲音小而堅定。
在所有人帶着不同情緒的注視下,她把發絲捋到耳後。
又是一句:“我可以。”
是時候給自己提提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