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校來堵人的事,他發了大火。
把冰尤帶走後,兩人在回他家的車上一路無話。
付競澤先是打了一通電話,然後連着接到了好幾通回話,像是那幾個女生所在學校的人。
揚聲沒開,還是能聽見對方迫切地自證清白。
“付少,低年級的事我真不清楚……要不我明天再問問有沒有這麼幾個人。”
他單手握着方向盤,經過紅綠燈的路口時打着轉向,手骨和盤身摩擦的聲音填滿逼仄的空間。
冰尤生病加上火,頭暈得很。
她把撐着太陽穴的手放下,側目看向他,金發被煩躁地捋向後面,神色很差勁。
冷冽的雙眼一直看着前方的路。
“你查不清楚,我明天就親自去問問。”
付競澤撂下這話,對面沒了動靜,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出聲讓他細細講一下那幾個女生的樣貌。
他打開免提,把手機舉到冰尤面前。
讓她直接和對面溝通。
她遲疑了半晌拿過電話:“有一個個兒不高,羊毛卷,後面跟着的兩個,其中一個戴眼鏡,另一個短發……”
冰尤說的不盡詳細,對面則是從聽到是女聲開始就處于震驚的狀态,一連串信息都進不去腦子。
等到她說完,對面才回了一個“能再說一遍嗎”。
付競澤徹底耐心耗盡,搶過手機直接挂斷了通話。
接着不管它怎麼響,也沒再去拿起。
偏偏他的電話鈴聲還是默認音樂,沒個起伏,循環播放起來後惹得人惱火。
“你關了不行嗎。”
她語氣不好,繼續撐頭看着窗外飛馳向後的路燈,一副疲于交流的态度。
他鎖屏,關機,一連串操作得心應手。
做完這些,才厲聲反問她。
“你怎麼不把對我的能耐跟别人使啊?”
不是她抱着自己的時候了,不是她說快帶我走的時候了。
她就是這樣,目的達到後,裝都懶得裝。
就此又沒了對話。
車子順大路殺到他的獨棟别墅,肉眼可見的天色越來越陰沉,像是步入一片烏雲區,和剛剛的晴朗天氣形成了明顯的分界線。
他的車飛馳着刹停到了車庫裡。
兩人摔車門下來,門子砸得叮當響,整輛車都有支離破碎的架勢。
雨水綿綿,短短一段路打濕了兩人單薄的上衣,貼在皮膚上黏膩得很不舒服。夏季将逝,天氣翻臉比翻書還快。
兩人繃着剛剛在車上的氣,硬生生誰都沒講話。
她看着他一次次解鎖指紋,又一次次因為手指上的水導緻識别失敗。
付競澤手臂的筋線在卷起的袖口下一覽無餘,擦了半天才把房門打開。
*
房子裡的藏品已經全部清空。
室内回到了極簡狀态。
看得出他狠下心做了大範圍的斷舍離,不光是畫,客廳都隻留下了最基礎的家具。
之前全是女人痕迹的櫃子也被撤走。
付競澤冷着臉從衣櫃掏出一件米色長袖扔給她,自己則是轉頭去廚房燒熱水。
水壺在底座上放穩後,裡面的液體不斷蒸騰。
冰尤站在沙發前,從頭頂一把脫下被雨淋得潮濕的襯衫,隻留一件貼身内衣在身上。
她肩骨連着後背的線條意外好看,發絲上殘留的水珠無限向下滑落,到腰窩處才停下。
涼的打了個寒顫。
聽到廚房裡水壺冒起熱氣的聲音,她感覺他要出來,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撿起沙發上他剛剛丢來的那件衣服,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動作幅度太大,手背不小心磕到了茶幾的一角。
剜心的疼痛沖上頭頂。
最後捂着嘴蹲在了地上。
廚房裡,付競澤雙手環在胸前,看着壺嘴處沸騰上來的白氣,熏在牆上的白瓷磚上留下水霧。
屋外女孩折騰着穿衣服的聲音很鮮活。
聽到碰撞的那一聲後,他下意識停頓。
“怎麼了?”
付競澤朝外面喊了一聲。
水壺上的鈕也‘咔’一下彈起。
冰尤低頭撐着地毯,吃痛地緩着勁,面部猙獰在一起。深吸一口氣平複好感覺之後,才用正常的語氣應了一聲。
“沒事。”
等到付競澤出來的時候。
她人窩在沙發,手骨結處發紅。
他把退燒藥和水送到她面前,冰尤賭氣地遲遲不肯接過。
她靠在沙發背上,耷拉着眼皮看他的手停在半空,似乎在用這種方法排解心理的憋屈。
他倔不過,開腔提醒:“把藥吃了。”
“酒店的照片你也收到了?”
“你先把藥吃了。”
“我哪來的心情吃藥!”
頃刻間,她手臂一揮,拍在了他拿着膠囊的那隻手上,兩粒藥掉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