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帶包煙回來,你愛抽的就行。】
付競澤看完她的消息猶豫了片刻,把手機揣回兜裡。
便利店隻剩下幾個附近的學生,安靜地可怕。
随着收銀台上的最後一罐可樂“嘀”一聲掃完,他擡下巴指了指店員身後的架子。
“黑細,再來一包。”
會到意,又一盒香煙被丢進袋子裡,店員在屏幕上迅速點了幾下,把東西全部錄入。
“我掃你。”
他調出二維碼舉到店員跟前,腦子裡卻在遊神,全是昨天冰尤抱他的觸感。
視線從自己的手臂到手掌,逐漸停下。
突然伸出來的手沖進視線,搶先一步把二維碼擺在前面買了單。
“嘀”聲後,店員慌忙捂住掃碼槍,錯愕地看了眼付競澤。
為時已晚,錢已經轉了過去。
女孩上身趴在櫃台上舉着手機,嘴裡嚼着口香糖。
牙齒之間的聲音松散,玩意重,嘗試吹起的泡泡到一半就破開在唇上,眼裡是調侃。
“付少,好久不見啊。”
付競澤垂眸看了眼她身上的制服,毫不猶豫地拎起袋子往便利店門口走。
女孩沒被澆滅興趣,反而笑臉盈盈跟在他後面。
“别這麼冷行不行,上次在醫院不是還打了招呼的嘛……”
他身影剛走出門就停下,慣性向前的女孩措不及防撞在他背上,嬌嗔地捂着頭喊痛。
付競澤面色沉重,臉上的陰影恰到好處分割着最後的隐忍。
他躬身瞅着女孩臉上因為打架浮起的各色淤青,以及因為營養不良變得幹枯的頭發。
“上次才給你兩萬,你他媽混着飯吃了?”
這話夠重,警示的意味明确。
他半開玩笑似樂了兩下,盯着她表情從輕浮變成受驚的無措。
女孩頂罪從西華轉走後,所有生病診斷的費用都由付競澤幫忙墊付。
但最近一陣,她跟道上的混混染上了惡習,手頭缺錢,就開始把他的微信高價賣給附近學校的學生。
她在他身上發了筆橫财,按理說也該撈夠了。
似乎沒想到自己幹的缺德事這麼快就被識破,女孩想要張口找他要錢的話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實在沒轍,就打起了感情牌。
“付競澤!你别忘了我所有的悲劇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我替你擋了處分,現在咱倆誰離開西華還不一定呢!”
她分貝漸漸升高,想要靠傷他面子達成目的。
強硬的語氣像是把自己的全部都賭在這句話上。
付競澤輕蔑地看向馬路上流動的車,齒縫裡傳出的悶笑就差把不屑傾盤表露。
“你替我擋處分?還是你以為那天我包裡,是你故意放進去的那盒套,所以無意間替我擋了處分?”
他說的直白,音量恰好是兩人都能聽清的範圍。
女孩微張着嘴巴,看男人的臉從面前又回到高處,窒息的感覺散不幹淨。
她的心思被徹底撕爛,展開下光天化日之下,全然失去了為自己辯白的能力。
話到嘴邊,隻剩下遲疑。
“所以你那天早就打開過背包了……那為什麼還要……”
“我樂意陪她玩。”
付競澤扳開打火機的蓋子,滑輪轉動着了火,被他叼在嘴裡的煙主動靠近,聲音逐步沸騰。
他檢查着袋子裡給冰尤買的那根雪糕,包裝上已經挂了一層暖掉的水珠,因為浪費在這的時間有融化的迹象。
不想再耗,他邁步走向了面前的斑馬線。
綠燈正巧亮起。
留下的白煙還懸在女孩的面前,半遮半掩着她早就落魄的那張臉。
她指甲不顧一切摳在手機上。
直到劈開的疼痛鑽破心髒,直到付競澤的身影走過人行道,被車海掩埋。
*
西華,油畫教室。
冰尤坐在正中間廢棄的課桌上,雙腿無聊的晃蕩着。
仰頭看着牆壁上挂着的時鐘。
下午要在這上課,但除了她還沒有人過來。
空氣中的粉塵味讓人止不住咳嗽,即使窗戶全部敞開用來通風,這種年久的刺鼻味道還是揮之不去。
教室門滑開。
付競澤按約定走進屋内。
“好慢啊。”
她抱怨着他的來遲,目光轉而看着他手中的袋子。
“給你買了雪糕,不過有點化了。”
他正說,便把塑料袋放在了她坐着的課桌面,可樂的冰感透過袋子觸碰到她的腿肉。
她打激靈地往旁邊挪了挪,最後幹脆跳下桌子坐在了一旁配套的椅子上。
付競澤覺得可愛,嘴角揚了幾分。
冰尤慢慢疊起雙腿,毫不客氣地從一堆飲料冰棍裡摸出那個黑色的煙盒。
然後舉在他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