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凜平複了下心情,讓謝青珩跟上自己,“就來。”
香港下午一點半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刻,終于有人進來和沈晚江聊聊。
從上午十點半被帶到這裡,中午和他們的職員一起吃了點飯以外,她一直待在這裡的招待室。
她并不無聊,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忽然覺得好笑,陳幼齡的手段不過如此。
或許是看見自己和謝家走得近,鄧凜也三番四次的來找自己,終于忍不住了,但也就這種手段。
……
人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看司法部樓下經過的人群,大樓外面是很适合散步的街道,在做律師之前,她一直覺得做公職人員也不錯。
“陳律師?”有人叫她,她回過神起身和來人輕握下手,“周先生。”
“嗯,坐。”
來人不過五十歲左右,應該是司法部不大不小的職位,她坐下,看着對方開口。
“我是周嚴,你應該聽說過我,我的侄子當時和你一個班,叫周井然,你應該知道。”
“我不留意不相關的人。”她下巴微擡,神色冷漠倨傲,唇色微粉,很漂亮的姑娘,适合坐在高處俯瞰衆生。
“陳律,我看你的照片,似乎和從前略微有些差别。”他喝了口茶,緩緩出聲。
“誰和自己十七八歲照片能一點差别沒有,是不是?”
沈晚江垂眸不知在想什麼,周嚴點頭,“确實。”
“不過,我和你父親關系倒是不錯,你五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你。”
“哦?是嗎?我想跟媽媽打個電話,可以嗎?”
“當然。”周嚴做出個“請”的手勢,沈晚江撥通柳夢圓的電話。
“喂,哪位?”
“媽媽,你最近在哪裡啊?”
她小女兒姿态做足,看上去不過真是個和母親撒嬌的孩子,柳夢圓在那頭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乖乖,怎麼了?受委屈啦?”
“媽媽一直在英國呢,你上次不是剛跟媽媽見過面,新年要到媽媽這裡來過嗎?”
“不了媽媽,我現在在香港呢,過年的話,或許是在京城吧。”沈晚江瞳孔晃了晃,“陳夫人如果去京城的話,我就不去。”
柳夢圓在那頭撿了幾件好玩的事情說了說,兩人很快挂斷,這是個被監聽的電話,誰都沒心情再多言語。
但她在電話裡說了幾個人名,沈晚江心情稍微放穩,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他們的調查,又能如何。
下午五點半,陳柏青同周嚴通電話,沈晚江被禮貌的請回去,同時,陳柏青要求柳夢圓回國。
“柳姨,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唯恐陳柏青對柳夢圓發火,自己是什麼身份,她最清楚的。
“不會有什麼事情,你放心。”
柳夢圓其實想告訴她,陳柏青心知肚明,沈晚江不是他的女兒,但這個需要将血緣看的淺薄的商人,他不管是否親生兒女,他要永遠是兒女的榮耀。
沈晚江很好,符合他的标準,即使沈晚江和陳姜的身份之間,存在值得讓人懷疑的點又如何,他不會注意的。
“陳柏青這個人,隻要你一直合他心意,你要什麼他都會給。”柳夢圓嘲諷解釋,至于陳幼齡……
她對此的解釋,“一丘之貉,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過是他們夫妻二人權衡的中間人,趁早退出來。”
“柳姨,你不要陳家的東西嗎?”
柳夢圓搖頭,“我本身在香港過的就不錯,要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也無所謂,陳姜當年出了這招,她希望這個世界上有牽扯住你,活下去的東西。”
柳夢圓話都沒說完,一行珠淚已然行至她的臉頰上,晶瑩剔透,在月光下閃着璀璨的光。
女兒去世,她比誰都難過,但她不會想去死,恨的人都沒死,她憑什麼先行一步。
“陳叔叔會報複你嗎?”
“報複我?我一不要他的财産,二不要他的愛,報複我什麼?我連孩子都被收走了,他報複不到我身上。”
想到了沈晚江,她語氣才平和溫柔,“你要小心,不要再被抓到把柄。”
也或許,當年陳姜出此法,是希望兩個什麼都沒有的人,能彼此在異國他鄉,成為彼此的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