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裴聿懷承認。
姣枝怏怏道:“可是你收到了禮物,不應該開心嗎?”
裴聿懷的拇指與食指在她的耳垂邊摩挲,輕聲道:“我當然開心,因為這個禮物是你親手繡給我的,無論美醜,我都會喜歡的。不過你為了送我荷包而不睡覺,并且把手紮破了,再把這個東西捧在我面前,我不開心。”
他神色溫和,“姣枝,你希望我能開心的時候,我也同樣希望你能高興。我并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東西,你隻是在我面前對我笑一笑,也是一樣的。”
姣枝沉默一瞬,她好像有些不能理解,可是又有那麼一點感知到不一樣的意味。這點東西究竟是什麼,現在的姣枝想不明白,而裴聿懷也沒有多說。
半會兒,裴聿懷自覺很委婉地問:“今天天氣真好,诶,你喜歡我嗎?”
姣枝一愣,轉頭看向外面的萬裡晴空,片刻後,真誠地望向他道:“今天的天氣是很好,我喜歡你。”
裴聿懷的心停了一瞬,他眉眼含笑地注視姣枝,克制地釋放無法藏匿的開心,彎唇道:“好。”
姣枝見狀也很高興,她繼續道:“還有桐君和瑤芳,宛微姑姑,以及懷恩,他們都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們!”
疑惑:?
裴聿懷緩緩收斂笑容,眸色越來越深,冷冷道:“那還真是可惜了。”
姣枝坦蕩而小心地道:“不可惜呀,我對你的喜歡和他們都一樣,不過,你比他們的多一點。”
裴聿懷沒有說話,四周瞬間似乎都沉默了。
不知道為什麼,姣枝開始緊張,坐在裴聿懷身邊越來越冷,也越來越不自在,姣枝實在抵抗不住,她匆匆起身,說自己困了,然後慌慌張張地跑了。
宮内最近一直在張燈結彩,要舉辦一場菊花宴,無論是世家貴女還是郎君才子,都會參加此次宴會,甚至還有幾個新科狀元。
表面說着是賞菊宴會,其實大家都在張羅為自己選心意郎君或是娘子。雖說姣枝已經是宮中有名的貴人,可是沒有實行冊封典禮,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數。
沒有定下來,皇後花落誰家都說不準,這長安貴女一定會借此機會好好去巴結太後殿下,順便借機踩一踩姣枝。
桐君與瑤芳終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許多溝溝壑壑姣枝雖不清楚,可是她們兩人可謂不是看不明白。
于是在這天,姣枝早早就被桐君與瑤芳折騰了起來,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恨不得把所有的點翠珠玉都簪在她頭上,直接将她打扮成富貴花。姣枝覺得那些珠寶快要把她脖子壓酸了,她慌慌張張地說自己害怕出差錯,她們兩人才堪堪收手。
第一次隆重打扮都獻給了這次賞菊宴會上。這場宴會上她一個人都不認識,姣枝跟着引路的人,坐到了兩側為首的位置,是給了她很大一場排面,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她百無聊賴地低頭吃東西,忽而感知到旁邊有人坐了下來,姣枝側過腦袋去打量,沒想到是陸婉棠。
她慢慢收回視線,沒想到陸婉棠先是跟她開口搭話道:“不用覺得不自在,是大哥叫我坐在你身旁陪着你,我們同為陸家人,到現在,不會相互為難。”
“好。”姣枝其實不在乎旁邊坐的人究竟是誰,她微笑,轉頭就看到皮笑肉不笑看着她的太後殿下,她們兩人目光相交,并沒有濃重的火藥味,可還是匆匆撇過。
真是好奇怪。姣枝回頭看向桐君與瑤芳,發現這兩人面色蒼白,幾乎是克制抖如篩粒的動作,她不免震驚。
這太後殿下究竟做了什麼,竟然能把桐君和瑤芳震懾到如此地步。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那日的始末,卻也在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遠離這位太後殿下。
上一秒還在這樣想,下一秒就被人開了口。
太後殿下薄唇微啟,她含着冷笑道:“有娘生沒娘教,還是這般沒規矩。”
娘這個字眼,幾乎是姣枝的逆鱗,她胸口猛地一沉,随之而來的是窒息感,她被迫躬身、用手撐地,迫使自己擡起臉,紅着眼看着上方的人。
桐君和瑤芳面色一沉,那人果真是久居上位,洞察人心,專門往人的心口裡戳。
不少人聞聲而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下姣枝的面子,看來這位小女娘頗不得太後歡心,這可真是太好了!
姣枝腦子充斥着那句話,簡直要瘋了,她狼狽地收回目光,起身想要離開,視線内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她茫然擡頭,整個人就着裴聿懷的動作,走向最中間的位置,然後被牽引地坐下。
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坐在裴聿懷的身邊,而底下原來幸災樂禍的眼神逐漸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