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世家貴女面色逐漸變得難堪,姣枝仿若未覺,郁華隐知道裴聿懷不想搭話,她有意問向姣枝:“你當真覺得好看?”
姣枝的目光被郁華隐牽引過去,她對郁華隐還是有些不舒服和懼怕的,下意識找一個依靠,她尋求似的望了望裴聿懷。裴聿懷正想要開口,郁華隐搶先打斷道:“那就讓她們入宮來,你覺得好不好?可以天天在你面前唱歌跳舞。”
姣枝眼神一亮,她剛想要點頭,緊接着裴聿懷冷然又帶着警告的眼神掃過來,姣枝忍不住縮了縮,她皺眉地搖搖頭,裴聿懷眼神微松,他冷笑道:“不勞母後挂懷,有姣枝一人便好。”
說完,他小聲壓低聲音,傾身姣枝耳邊道:“不許和她說話,問什麼也不能回答,更不能說要讓别人進宮來,如果亂說話......”原本想厲聲跟她說後果是她承擔不起,但還是頓了頓,“我就不給你帶那些漂亮的稀奇玩意了。”
“好,我不說。”姣枝戰戰兢兢道。
得到如此回應,裴聿懷滿意地撇開眼,眼看這些表演都快結束,他才慢吞吞給姣枝喂了糕點,姣枝一口一口地咽下去,但是吞咽的動作沒有裴聿懷遞過來的快,她兩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好似出來覓食的松鼠,可愛至極。
原本郁悶難疏的情緒一下揮發了過去,待人都要散場去賞花時,他也讓桐君和瑤芳一同帶着姣枝一起去賞花,而他自己說是有事情,帶着懷恩走了。
姣枝走在花園内,正欣賞形狀色彩各異的菊花,耳邊倏然傳來譏諷的話,或許是顧及裴聿懷,沒有說得很明顯,但是姣枝還是能聽到很多人嘲笑她沒見識,沒本事,像是鄉野村姑。
瑤芳與桐君臉色極為難堪,但是知道那些都是世家貴女,姣枝還沒有身份,不好正面起沖突。
姣枝沒有理會那些聲音,可那些人愈發過分,甚至有不肯罷休的樣子,姣枝正想要離開,陸瀛洲迎面走過來碰了碰她頭上發鬓,同時攔住了姣枝的去路。
他輕睨一聲不吭的姣枝,嗤道:“小廢物蛋子,就容許她們這麼罵你,不反駁一句?當初在家裡怎麼就這麼橫呢?窩裡橫啊?”
那些人見陸瀛洲過來,不免有幾許忌憚,她們面色不虞地撇過臉,佯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低頭看花。
陸瀛洲把姣枝的肩膀掰正,讓她好好瞧一瞧那些人,低聲跟她說“等着”。他大步朝那些人走過去,十分不客氣道:“我還以為是誰呢,這麼會仗勢欺人,不過你們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陸家的人,還輪不到被你們欺負。馬上給她道歉。”
其中一個人皺眉,她非常不情願地哼了一聲:“陸郎君,那位小娘子究竟是不是陸家人,我們作為外人或許不清楚,但是你一定心知肚明,況且現如今,這長安城内誰不知道她隻是陸佑善撿來的孩子。”
陸瀛洲眼神一斂,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人,露出森冷的目光,道:“我說她是她就是,如果今日你們不跟她道歉,我就讓你們從這裡橫着出去,我可從來沒說過我不會對女娘動手,我不是我哥,也從來不說自己是君子。”
來來回回争鋒相對了幾番,那些人還真的在姣枝面前道了歉,但并不是誠心的,隻是因為被陸瀛洲所威脅施壓才有的成效。
姣枝隻是默默地聽着,然後看向陸瀛洲,陸瀛洲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他嚣張地挑眉道:“我們陸家人,還輪不到别人欺負。”
“你也欺負過我。”姣枝說。
陸瀛洲坦蕩道:“那就說明你隻能讓我欺負。”
歪理。
那群人走後,姣枝耳朵倒是清淨了不少,她沒有理會陸瀛洲,方才看到好幾個熟悉的身影在湖面的對岸穿梭。
她目光忍不住追随望去,心中有些急迫,提起裙擺急急追去,陸瀛洲要攔路的手就在空中頓住,看着那麼着急忙慌的背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這裡的園子非常大,既有小湖泊,也有假山,還有幾處休息的庭院,不少娘子郎君淺笑盈盈地嬉笑玩鬧,姣枝瞧都沒瞧一眼,她順着大路,穿梭在各個娘子郎君身旁,帶着一股氣流讓人頻頻望向姣枝,姣枝跑得氣喘籲籲,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人了。
她早已經習慣,也應該習慣。她慢下腳步,回過頭看時,周圍是陌生的場地,她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裡了,失神地垂眼,直到姣枝聽到一道很久遠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好似瞬間回到了桃源村。
她立即回頭,看着那張過分克制古闆的臉,眼睛閃爍着水光。
陶斯詠走前,神情雖是漠然,聲音卻含着難以察覺的關懷,颔首道:“還真是枝枝,方才看你坐在聖上身邊就覺得眼熟。”
姣枝俨然習慣這樣的陶斯詠,親近喊道:“斯詠哥哥。”
她剛想要走前靠近說話,身後突然有一股力止住她的腳步,一道不滿的聲音傳來——“怎麼誰都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