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瀛洲不滿道:“怎麼誰都是你哥啊?你看他那樣子,有把你當妹妹麼?别什麼人都往上湊,你哥在這。”
姣枝對陸瀛洲簡直是無語凝噎,從長安見到的第一面起就已經沒辦法好好講話了。
她擡手推開陸瀛洲,不服氣地怒道:“你懂什麼啊?斯詠哥哥就是這樣的,他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是比起你和你們陸家的人好上千百倍!”
這話聽得陸瀛洲頭疼,什麼叫這個死闆的呆子好上千萬倍,他快要被姣枝氣死了,猙獰道:“對我這般大呼小叫?方才那些人欺負你的時候,你怎麼一聲不吭,你要是把罵我的本事放在别人身上,還怕有人欺負你?姣枝,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會對我橫。”
姣枝壓根不想跟他說話,她對陸家沒有什麼好脾氣。他們這家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算計,如果不是遇到裴聿懷,她早就被人吞進腹中,連骨頭都不剩。
見姣枝沉默,陸瀛洲以為真被說準了,口中蕩漾的各種話呼之欲出。
姣枝氣悶咬牙,終是忍不住,面紅耳赤地反駁道:“不是隻對你橫,我不怕别人罵我說我,我也沒有叫你幫我!這是你自願的!但我絕對不允許别人說我阿娘,還有我認為對我好的人。”
好一句我沒有叫你幫我,這是你自己自願的。
自從進宮,姣枝怼人的功力真是越發長進了。才開口說這麼幾句,陸瀛洲差點要被氣得升天了,他怒極反笑道:“好、好、好!全都是我自作多情!想把你當做我妹妹,結果我們在你眼裡,屁都不是!你是得了聖上歡心,确實不用在乎我們。”
“你把我當作妹妹?難道不是因為我進宮了,獲得了聿懷的青睐,所以你們才眼巴巴湊近來?要不是因為你們是阿娘的親人,我壓根不會踏進陸家,而且你們一點都喜歡我阿娘!”
她不想這麼心浮氣躁,壓抑心中的火氣,推開陸瀛洲用力握緊自己肩膀的那雙手,她發現沒推動,反倒讓陸瀛洲在她肩膀上的力道更重,好似連接的兩塊皮肉,生硬掰開的話,如同血肉被撕扯下來。
可她面不改色地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走向陶斯詠,眼睛浮出水霧,不知道是因為陸瀛洲的握着她肩膀讓她太痛,還說看到許久未見的人,感慨萬般。
她吸了吸略紅的鼻子,悶悶問道:“斯詠哥哥,我聽阿娘說你考得很好,自從你離開後,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到桃源村了,而我也很久沒看到過你。”
陶斯詠目光流轉,靜靜回道:“我是很久沒有回去了。你怎麼來長安了?你現在是住在宮裡嗎,倘若沒地方住,我那裡也是可以的。”
姣枝搖頭,說宮裡有地方住。能在這裡遇到桃源村的人非常高興,問了好幾個人,他們都是阿娘的學生,有些已經考取功名,還有一些在備考中。姣枝得到很多消息,還真是有種阿娘所說的桃李滿天下的感覺,就連心情都變得雀躍歡快了起來。
陸瀛洲聽着兩人好言好語的講着村子裡的事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到了最後出現好幾個哥哥姐姐,他整個人臉色都黑了。
姣枝視若無睹,直到陸婉棠走過來,才打破僵局。
他們幾個人都面面相觑,陸婉棠的目光在這幾人身上流轉,最後在陶斯詠身上停留片刻,微微一笑,轉頭問:“姣枝表妹,三哥,你們怎麼怪怪的?這是吵架了嗎?”
姣枝不講話,陸瀛洲也冷着臉,陸婉棠隻好轉身跟陶斯詠說話。
“陶郎君,你竟然與姣枝表妹是舊相識呀?是同一個地方的人麼?”陸婉棠聲音溫和,平白緩和了不少僵硬的氣氛。
“陸娘子。是的,枝枝的阿娘是我的老師,我今日能得此成就,全仰仗于她。你也姓陸,或許認識我的老師。”陶斯詠道。
當然認識。
陸婉棠沒想到她的姑姑陸佑善竟然這般厲害,能教出這麼多厲害的學生,她倒是真的相信那時姣枝所說的了。
她露出恍然的神情,驚訝地歎道:“那是我的姑姑,我自然是知道的。姑姑她自小就是長安第一才女,琴棋書畫不在話下,曾經更是與枕女君齊名,也是我非常敬佩的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
旁邊傳來兩三道咳嗽聲音,姣枝和陸瀛洲聽到這話仿若是見了鬼了,他們兩同時掩面咳嗽,看向陸婉棠時,表情好似見了鬼,緩緩裂開。
瑤芳和桐君急忙走前給姣枝順順脊背,姣枝通紅的臉才慢慢消下去。陸瀛洲也沒比姣枝好到哪裡去,他頭一回才知道陸婉棠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已然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
陸婉棠面色平靜,她眯着眼笑笑,關懷道:“近日天氣逐漸寒冷,表妹表哥要小心着涼,不如去庭院裡喝口熱茶吧。”陸婉棠再而轉向陶斯詠道,“可惜姑姑自小就不在長安,我與她緣分倒是淺,如果郎君願意,可否多與我聊一聊我姑姑,我也想了解姑姑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陶斯詠因為老師的原因,對陸家本就有幾分親近,現如今她這麼問,自然也不好推辭,也是應允了下來。
經過方才那一番,無論聽到陸婉棠說什麼,姣枝和陸瀛洲都能平靜下來了,一言不發地想要看看陸婉棠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