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要知道你‘怎麼了’?還能問你‘怎麼了’?”
“夠了!你連我‘怎麼了’都不清楚?問我‘怎麼了’還有什麼意思?”
“你……你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你……”
民宿一樓大廳正播放電視劇,該是什麼狗血愛情片。
對這些從無興趣的佐助正要離開,被裡面吵架的男女主人公的對話吸引,或者說是快逗笑,簡直是繞口令,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連佐助對感情這麼遲鈍的人,寥寥幾眼都能看出女方真正生氣的是男方不耐煩的态度。可男方還沒意識到,一根筋地陷于“她到底為什麼事情生氣”的漩渦裡……
自诩看懂的佐助,露出學會某樣了不起的忍術的得意神色,夾帶幾分對這種沒什麼營養的劇情的輕蔑。
可瞥見前台幾個女服務生見女主哭得淚眼汪汪,她們也跟着淚眼汪汪,佐助一愣,發現自己其實并沒真的看懂。
畫面已切換到女主哭着跑了後,男主在原地抱頭懊惱,顯然後悔他太沖的态度。
佐助瞅着瞅着倒有種感同身受,仿佛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蓦地明白他和櫻究竟哪裡出問題了……
“後續是什麼?怎麼卡到關鍵點放片尾曲了!煩死!”
“我看過我看過!兩人當然和好喽,哪有男女主沒在一起的電視劇?”
“能不能劇透下?我都等不及了,這會兒還沒到我這一班結束!”
“很浪漫哦,男主借酒消愁,女主放心不下,然後,嘿嘿嘿……”
“快說呀!”
“男主強吻女主,邊吻邊道歉,看得我臉紅心跳,但真的好甜呀!”
“哇哇哇哇!再沒發生别的,一般喝酒後不得……”
“哎呀!你腦子裡一天想什麼?”
“小點兒聲,老闆來啦!”
……
三個臨時摸魚的女服務生趕忙站好,全程聽完她們對話的佐助是真見識到女人聊天的威力。
他搖搖頭,見已出來的老闆是個中年男性,總算有個能問話的人:“請問附近有沒有賣花……不是!”
佐助忙臊紅臉改口,就算為和櫻緩解關系,送花什麼的太不合适了:“是……賣甜品!比如紅豆甜湯的地方。”
幸好他還記得她最愛吃這種甜得發膩的東西,但搜空了腦袋,佐助慚愧地意識到,他也隻知道春野櫻,那個從小就喜歡他的女孩,最愛吃的甜食就是紅豆甜湯,再沒别的了……
“佐助君有空和卡卡西老師、鳴人一起來我家嘛!我很會做番茄料理哦!”
“等等!這裡有木魚飯團,咱們吃這家吧!”
“笨蛋鳴人!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佐助君愛吃番茄,不要全點成你愛吃的叉燒排骨拉面呀!我和佐助君要番茄味兒的!”
“咦,佐助君也不讨厭吃涼粉呀,我記下啦!”
……
每次都是她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的一點一滴,包括第一次因她不懂事嘲諷鳴人沒父母,他真心說“你很讨厭”;第二次為回絕她的月下告白,他違心說“果然你很讨人厭”;第三次當衆拒絕她告白,以免幹擾自己和鳴人決戰,他故作嘲笑說“你真的很讨厭”……
她應該都記得,比每次她受的各種皮肉傷都刻骨銘心。
宇智波佐助現在才知道,他是成績優異的春野櫻這輩子最上瘾的題。
她用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與感情解題,即便不停地碰壁碰壁,也從未真正放棄他不停地用自己一路走向黑的偏執,讓題目無數次從費解變為無解的絕望……
絕望就如春野櫻現在的心情,她甚至覺得自己該識相點兒滾回木葉。估摸佐助把她丢在民宿,就為找個理由甩開她,她還傻乎乎地沒聽出人家的弦外之音。
櫻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狠狠抹掉嘩啦啦的眼淚,沖到浴室洗了個臉。
看着鏡中才掉幾滴淚就眼睛發腫的自己,她真感謝這一捧和佐助的黑眸一樣冰冷的水打醒了她,不然她會哭得更厲害、更可笑。
感情中一閃不願為你打開的門,再敲是不禮貌的。她承認自己對佐助不禮貌了十多年,該結束了。
佐助君,我再堅強也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到底是個愛哭的女孩子呀。
出門已是傍晚,黃昏下的萬家燈火和宇智波佐助一樣,從不屬于她。腳步像幽靈空若無所依地蹁跹,待聞到一股熟悉的酒香後,櫻笃定這是世上最香甜的味道,麻木痛的醉。
“這裡是……”原來她不知不覺,又來到這家與佐良娜初遇的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