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這幹什麼,若非是知曉懷兒成了當今聖主,他們想進京做官?”
“賞他們幾個小官打發了便是。”
夏昀崧聽罷,咽了嘴裡的話,隻道:“選妃一事還是算了,今年夏訊,江南一帶恐有澇災,國庫本就不豐盈,還是早做準備。”
他起身欲告辭,忽地又想起什麼,告誡道:“至于陛下,已是十四年歲,太後娘娘還是常督促他多些時候用功讀書,再不要鬧出其他亂子,以免被劉、林那兩家人抓了空子。”
太後娘娘心裡正虛着,笑着點頭應是,起身将夏昀崧送出殿外。
回到殿内時,謝懷早已坐在椅子上,小口用着糕點。
“可聽見舅舅的話了?要是被劉、林兩家人抓着了你的把柄,又該在朝堂上彈劾你了。”
謝懷心中不耐,她這母妃,這一年來張口閉口就是舅舅說了什麼,要聽舅舅的話。
他乃一國君主,為什麼還要聽一小小王爺的話?
劉、林兩家要彈劾便由他彈劾去,還有那些張口閉口不合禮法的儒臣,多殺幾個就老實了。
夏昀崧不也是如此麼?憑何不允許他做?他乃堂堂帝王!
見謝懷不搭話,夏太後安慰道:“你舅舅也是為了你好,懷兒聽話。”
謝懷想到那小太監,鐘丙也還算聽話,乖乖認了罪,“前日那小太監呢?母後可知道他還活着?”
夏太後微愣,于統領提及過此事,“正關押在刑司,于統領還在審他。”
說是審,也隻是做做樣子,宮中向來無事,這些侍衛無聊久了,好不容易盼來一衆犯人,可不得活動活動筋骨?
昨夜于統領來時還說及此事,眉飛色舞。
“母後能将那小太監還給我麼?您新挑的這些個人太難調教,做事笨手笨腳,”謝懷撒嬌道。
一連沉寂好幾天的兒子好不容易開口求她辦事,夏太後哪有不應的道理?
這小太監也算是老實,人也機靈,對謝懷算是忠心耿耿,可好好警告幾番再放回紫微宮當大太監。
冬仁被押在刑司狠狠鞭打了兩天兩夜,整個身子幾乎沒一塊好肉,一直到太後娘娘宮裡的太監走進來将他帶出刑司時,他腫得隻能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才擡頭瞧了瞧天。
他賭對了。
再次見到陛下已經是兩天後,他梳洗整齊,重新換上深藍的太監服,匍匐在地上恭迎陛下。
謝懷從他身邊踏過,眼也不低一下,任由他在地上跪了一個時辰,一直到腿腳已徹底麻木後,謝懷才悠悠開口:“起來吧。也算你聰明,不然隻能跟鐘丙一個下場。”
“奴才多謝陛下開恩。能再次伺候陛下,這是小的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知道便好,朕隻要求你比鐘丙做得更好,若是做不到,還是早早去泉下見他罷。”
“奴才謹記。”
見謝懷擱下手中的閑書,擡腳走向書桌,他連爬帶滾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奴才替您磨墨。”
深夜,屋外暗得吓人,暗衛從偏房悄然而入,直奔書房。
“王爺,密信。”
夏昀崧接過信拆開,是禹王。
他一目十行掃過,心中了然後借燭光的火将信燒透。
另一邊也有人還未入睡。
“這夏昀崧一點馬腳都不露,任由門外那群人罵破天,他也一概似聽不見一般,仁兄,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怕什麼?宮裡不是還有個小的麼?”男人坐在檀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
“同宮裡人接觸了麼?”男人側目看着身後的下屬。
“前兩日紫微宮突然換了所有的侍人,不論是太監還是宮女,雖不知是何事,但我們的人乘機進去了兩個。”
男人聽完笑罷,“你看,宮裡那個不老實吧。”
坐在他身側的男人聽完,瞬間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大笑:“還是仁兄高明啊!愚弟佩服!”
冬仁一躍成為大太監,卻并沒有想象中似鐘公公那般威風凜然,反而是更加謹慎,更加小心。
整日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沒伺候好這位小陛下,學着鐘公公的模樣,換着花樣讓陛下舒服。
可如今一舉一動都被太後那邊盯着,他不敢出去尋人,再怎麼乖巧也抵不住陛下日複一日的怒氣。
紫微宮衆人再一次被責罰,他身為大太監,罪加一等。三十的仗責讓他臀部皮開肉綻。
在這麼下去,他還能堅持多久?
服侍他的是兩個新進來的小公公,小公公機靈,替他換上新棉布後,還替他理了理頭發。
待他們出去後,冬仁趴在床上,慢慢打開那小公公塞進他手裡的白色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