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歡顔樓的人可惹不得，要是那歡玉姑娘給王大人吹吹枕頭風，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盡可能輕聲道：“那方才有沒有瞧見人翻進你家後院？”

小姑娘搖頭，“院裡就我和阿麽。”

領頭的四周瞧了一眼，院子不大，就三間裡屋和一個小廚房，廚房一側的空出修繕成了柴房。

“那就好，若是有歹人闖入，盡可出來呼救，我們必定将歹人拿下。”

“夜已深，您二位好好休息。”

門栓被小姑娘再次拉緊，她扶起地上的阿麽，進屋時往柴屋悄悄瞥了一眼。

“阿麽，你沒事吧？”小姑娘從小便懂事，不僅把阿麽扶上床，還給她打來一桶熱水擦身上的傷，清理好後敷上藥。

老妪心疼小姑娘，隻道：“小姐還是快去休息，我自己來。明日我會差人去同歡玉小姐知會一聲。”

小丫頭名叫歡銀，今年八歲，從小就跟着歡顔樓的姐姐們長大。

她沉默一瞬，“我還是不能回歡顔樓嗎？”她想回家，歡顔樓是她的家。

老妪摸了摸歡銀的發髻，低低歎了口氣，“小姐乖乖聽歡玉姑娘的話。”

阿麽受了傷，歡銀自個把熱水桶提了出去，路過柴房時，她頓了頓，往阿麽屋裡看了一眼。

阿麽今晚受了不少驚吓，如今滅了燭火，好似睡了。

她不放心，自個跑到屋内，待半夜才悄悄溜出房門，不大的人兒站在柴房前，鼓起勇氣将門給推開。

柳絮淺眠，木門咯吱那一瞬她便驚醒，戒備地望向門口。

歡銀心跳如鼓雷，輕聲問道：“你還在吧？你還好嗎？”

她知道我在這兒？柳絮心中微驚。

好似知道柳絮在想什麼似的，歡銀輕聲道：“我看見你進來了，你受傷了嗎？我不會去告發你的。”

柳絮從角落走出，借着夜色瞧見小姑娘的側臉。

是她，那個給她六個銅闆的小姑娘。

“你為什麼要幫我？”柳絮沉聲道。

雖然柳絮換了身衣服，但歡銀還是認出了她，她驚道：“是你？？”

柳絮沒應，等着她回答。

歡銀這才反應過臉，鼓起臉氣道：“他們都是壞人，壞人追的肯定是好人。”

柳絮頭一次聽見如此天真的答案，她反問道：“誰說壞人不會追壞人的？”

歡銀怔住，瞪大雙眼，“那你是壞人嗎？”

似乎和一個小孩子聊這麼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吓着小孩，柳絮沒在回答，鄭重道謝，“今晚多謝小姑娘搭救，來日必定報恩。”

“我明日便走。”今夜搜捕必定不會結束。

“你在這住下也無妨，這院裡就我和阿麽兩人，平日也不會出去。”

“歡銀，我叫歡銀。”

同柳絮相遇那次也是緣分，她難得能有出去的機會，買了東西回來的路上見柳絮可憐，便将身上剩下的銅闆給了她。

歡銀已經許久沒和陌生人說話，此時還新鮮着，阿麽說歡玉姐姐不準她和外人接觸，最好這段時間都不要出去。

最開始她還能呆在歡顔樓，後面歡玉姐姐幹脆讓阿麽帶她來這處小宅住着，她已經快一個多月未能回家了。

“你從哪過來的？”她好奇道。

柳絮想了想，隻給了個模糊的方向，“南邊。”

南邊？聽歡玉姐姐說長樂王就是去的南邊，“你見過長樂王麼？他也去南邊了，”歡銀比劃了一下，頗為自豪，“去剿匪，當大英雄。”

多虧長樂王的庇佑，歡顔樓才能好生生的立足于河間城，不然她們一群姑娘，必定處處被欺辱。

歡銀見過長樂王數次，他還會給她帶長樂王府的糕點吃，讓她好好念書，将來成為歡顔樓的第一個女先生。

柳絮隻笑着搖頭，“聽說過王爺的威名。”

“啊……”歡銀坐在柴堆上，有些失落，低喃道：“王爺什麼時候回來啊……”

那群壞人一來，整個河間都不好了，歡顔樓也開始不對勁。

柳絮沉默一瞬，想伸手摸歡銀的腦袋，卻發現自己渾身都髒兮兮的，小姑娘剛梳洗完，身上還帶着甜香。

她隻能收回手，輕聲寬慰道：“會回來的。”一定。

歡銀十分好哄，聽見柳絮這麼說，她眯着眼笑，“我也覺得，王爺肯定會回來的。”

他絕對不會放棄河間的百姓。

豎日，門外巡邏的人不僅沒變少，反而增多數倍，在街邊仔細搜羅。

城主府，王平抱着懷裡的美人，一邊用着水果，一邊聽底下人交代情況。

歡玉剝了一個橘子喂到他嘴邊，卻被他含住手指，羞得歡玉低聲嬌笑。

一個小小毛賊，現在都還沒抓到人？

王平冷笑，他到底要看看是哪來的毛賊，“給我繼續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