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自是明白他在問什麼,對于這種驕傲的人來說,他最在乎的就是誰打敗了他。
“如果你願意同我好好聊的話,我在告訴你。”
“如果是問突厥兵力布防,恕我無可告知。”他一向最恨賣/國小賊。
周钰笑,“葉護是個磊落之人,周钰亦是。”
“關外苦寒,糧草不豐。突厥為何舉兵,我已明了大半緣由。再打下去,無非是你們死多少人,我們死多少人。”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葉護擡眸,嗤笑道:“交易?同中原人做交易?”
邊境問題早已存在許久,曆代君主要麼主動出擊,将隐患拔出。但也有君主選擇互通商市,貿易交換。
雖十多年前那次突厥之亂慘重,但究其緣由,也是因為陛下對于邊境貿易重視程度不夠,導緻貿易環境魚龍混雜,激發矛盾。
但其中有無存在渾水摸魚之輩?如今無處可查。但謝長明明白,若是要保邊境和諧,一味築高城防,加緊攻勢,重兵鎮守,都不是長久之計。
一來工程耗資甚大。二來邊境重兵對于中央可不是什麼好事。
且突厥手中亦有中原所需要的物資,如馬匹、奶乳等。隻有重開貿易,才能利國利民。
仗必須要打,還要打出安國的氣勢。而貿易也要談,談的是未來數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太平。
早在葉護被請到關内時,周钰便當即快馬送信去上京,請謝長明派出談判使者。如今算算日子,那位使者應該快到了。
阿史那絕對是他們最合适的突破口。
襄垣城外,一輛馬車從城門口出發,奔赴寒風關。身後,忙碌許久的魏越軍抽出一絲空閑時間,于城門口送别這位使者。
馬車内,夏昀崧穿着銀絲白袍,面上不平不喜,心中卻還帶着幾絲激動。
他本以為能在襄垣城同阿絮想見,可襄垣城代郡守說柳校尉在寒風關,于周钰手底下奉差。
他又隻能匆匆上路,直奔寒風關。
陛下收到周钰加急信件時,當即選擇指派使節出京談判。夏昀崧主動請纓,謝長明心中還顧及他派人殺柳絮一事,或許會引夏昀崧不平。
恩威并施,雨露和冷風并舉一向是他慣常用的手段。
既然長樂王已死,長樂王府衆人願意歸降,如今又長居前線保家衛國,他自然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輕拿輕放,待戰事了後再行論功論罰。
柳絮已然構不成威脅,昀崧主動要去,他便由他去。再者其他人去他更不放心。
京中看似平靜,可正值各方勢力暗中角逐之際。他既要平衡好,自不能随意倒向一方。
而邊境問題是他上任後的第一件要事,處理得好,那便開了個好頭,要是出了問題,後面又有得折騰。
昀崧主動放棄高官厚祿,隻偷閑領個小職,不偏靠任何一方,又是他極為了解的人。由他去,正正好。
寒風關幾乎不會迎來客人,如今周钰親自帶人等在門口,迎使者下車。
待看清來人後,周钰微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夏昀崧含蓄淺笑,“周小将軍,别來無恙?”
周钰一瞬間了然陛下的打算,隻拱手回道:“夏大人裡面請。”
他将阿史那的身份和情況短暫交代,夏昀崧聽到一半,好奇道:“哪位勇士這般英勇,竟能将其從敵營抓回來?”
周钰微噎,他同柳絮最早的過節便是源于夏昀崧,在襄垣城柳絮亦救過他,他雖覺得臉上沒光,但往柳絮識趣的方向想,也勉強安慰自己。
可如今夏昀崧大老遠派過來湊熱鬧,他當真覺得這對夫妻是來克他的。
身後人笑道:“是柳絮,柳校尉。”
哦——
夏昀崧一瞬間明白周钰的别扭,他笑道:“原來是柳校尉。”
聽其語氣熟撚,周钰一旁跟着的将領也奇了,這上京來的使者竟認識柳校尉,他不由問出聲。
夏昀崧扭頭,臉上的笑意就沒下來過,“柳校尉威名,自然熟知。”
周钰隻想翻白眼,可還是忍住,隻轉回話題,“阿史那防備心極高,我勸了數日,他隻當沒聽見。”
若是他能松口,貿易一事便成功一半。
夏昀崧将思緒簡單理了理,溫聲道:“無妨,讓我同他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