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我去負荊請罪啊?”
謝衣差點沒跳起來,他這些日子,為了這些破事,那是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朝上跟人吵得雞飛狗跳,還被打得鼻青臉腫,結果下了朝還得跟人負荊請罪,罰一年俸,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
皇帝也不能這麼辦事啊。
“朕補你三年俸的獎金。”
“呵。”誰還缺這三瓜兩棗還是咋滴。
劉瓊翻了個白眼,“明年廣州建大船,立海軍,歸你管。”
謝衣身子僵了僵,咳了一聲,說到這個他可就不呵了。
“臣細細想來,實不該拉孝直撞槍口,怎能污他名聲呢?真是不該,不該啊,等會臣便攜重禮,去向孝直賠罪。”
劉瓊似笑非笑看着他這裝模作樣的模樣,“前倨後恭,思之令人發笑耳。”
謝衣心裡已經隻有港口了,他才不管劉瓊怼什麼,臉上的傷都不疼了,出宮備禮去找上法□□上。
法正回府的時候剛巧遇着他,謝衣攏着袖很是乖巧,法正路過時拂袖冷哼一聲,謝衣跟在身後。
法正剛跨過門檻,便吩咐道,“關門。”
謝衣忙推住,硬是擠了進去,“法相,法相,昨日是豎子無狀,您宰相肚裡能撐船,莫要與我計較。”
法正肚子裡可撐不了船,他冷言道,“我一奸佞之臣,可當不得潞親王一句敬語。”
謝衣入了府門,撩袍一跪,賠禮道,“昨日實是氣性上頭,非有意之言,小子特來陪禮,丞相要打要罵,衣皆受之。”
……
當報紙來到沁水縣,事發之地當然更是鬧得沸沸揚揚,這年頭哪有什麼新鮮事,此事一出,遊俠們自發到了沁水縣,說是要幫刑部一起查案,百姓們原先是怕的,但人一多,又見消息都衆人皆知了,于是便開了話頭,将事情原原本本都道了出來,不止村裡的事,還有更多隐藏的惡事,這一來,人證滿大街,郭嘉直接帶兵馬拿人,沁水縣從上到下,簡直一鍋端,還有郡守盧遷,督郵楊牟一起,河内郡的官吏們,一查一個不吱聲,而劉瓊的命令是,河内郡隻要犯事,就抓。
她必須要查個典型給天下看看,濫用權力的時候,承不承擔得起後果。
夜色如墨,官道上馬蹄聲急。
牽弘一襲錦衣,腰佩繡春刀,策馬疾馳。他身後,數百名錦衣衛押着數輛囚車,後面鐐铐铐着數百囚犯,車輪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聲響。
囚車内,盧遷披頭散發,手腳戴着鐐铐。這位河内郡守,栖霞盧氏的嫡系子弟,此刻卻狼狽不堪。他擡頭望向遠處隐約可見的洛京輪廓,眼中閃過一絲難堪。
楊牟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但人卻是他護着的,而今天下皆罵,他恨楊牟身為大族楊氏旁支,為人卻禽獸歹毒,又恨謝衣不講情面,把這事撕開掰開擺在明面,青史與天下人再說他,就會與楊牟并論,便是禽獸之行,畜牲不如。
盧氏楊氏乃是大族,在朝為官的可不少,一顆屎壞了整鍋湯,如今人心惶惶,他們隻得往上求,但這事鬧得太大,關系紛紛閉門謝客,他們生怕沾惹上身。
這個時候的河内郡可無人敢沾,裡面幾乎就是個空殼,而且此事一出,天下矚目,以後更是難做,一有不慎便會被挑刺。司馬懿卻是終于看到了被任用的機會,河内郡是他本家,那裡他能完全把控,他可不怕公開透明,他為的功業。司馬家不缺富貴,但在新朝實在被排擠得沒邊,他入朝荒度兩年,比起往年的狀元,他實在是有些慘,而且他看陛下的架勢,還準備晾着他。
雖然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人,但司馬懿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以前一直未出仕,是因為時機不對,如今劉瓊橫空出世,奪了江山已成定局,他又不想真當一輩子隐士,他與諸葛亮同齡,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自然不能再祿祿無為下去。
諸葛亮覺得司馬懿是個人才,如今正是用人之時,舉薦他前往河内,劉瓊看到時,沉默了很久,真的要啟用這張危險的牌嗎?
應該是,她還有選擇嗎?
她一直避開如王粲一般的舊臣之子,避開如司馬懿這般世家大族,可是她的天下反而被小人把控,如謝衣所說,讀書人要臉面,過于奉承無底線的事做不出來,反而一些因運氣得道一字不識的小人,他們為保權位無所不用其極,趨炎附勢毫無下限。
也許是她太急切了,學校裡的寒門學子還未出師,她卻想着替代士族,幾百年的門閥不是這般輕易能撬動的。
她看着伏跪在地的司馬懿,這人極為謹慎,可以說他不知從何得知她的想法,每一步都極為恭敬,天生鷹視狼顧之相因此都顯得收斂了許多,他勢起勢滅在她一念間,她又怕什麼呢。
當這般想着她心緒平了些。
“河内郡惡事一出皆一出,朕實愧當地百姓多矣,仲達願意前往替朕解憂,自然再合适不過,張春華在溫縣也幹得不錯,她便調回洛陽禦史台,為禦史中丞。你便去河内為郡守,過些日子便是春闱,你看落榜的學子們誰願從小吏做起,朕會派遣縣令過去,一切仲達自行安排吧,朕要重新看到一個欣欣向榮的河内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