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帳篷外面,沈重拱手高聲說道:“在下沈重,求見安樂郡主。”
“何事?”安樂冷淡的問道。
“郡主,剛才有個刺客過來了,在下擔心郡主安危,想過來瞧瞧。”
“看刺客是不是被我藏起來了?”
“不敢不敢,隻是過來拜見郡主。”沈重笑着說道。
“想拜,就進來好好拜吧。”安樂坐起身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拉開門簾,範閑垂首一笑,伸手一引:“請。”
沈重心裡一跳,一時有些騎虎難下,不過幾息,便笑着進了營帳,拱手躬身行禮:“明日就要進城,往後怕是難見到郡主,在下特來拜别郡主。”
安樂端坐在上首,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手随意擱在腿上,笑容淡漠:“難得沈大人如此鄭重來拜,我自然不好不受你的禮。”
有些疑惑南慶的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重就見一個漂亮的丫鬟端着一個蒲團過來,端端正正的擺在他面前,頓時臉色就是一變,這是讓他行跪拜禮啊:“跪拜?隻怕還沒到時候……”
安樂淡淡開口,打斷沈重的話:“兩跪六叩,确實為時過早,便行一跪一叩之禮即可。”
見沈重還沒動作,安樂淡淡擡眼:“你若不會,我讓人教你。”
此事肅立這安樂身旁的純鈞,手已經搭上了左手拿着的寶劍的劍柄,此人的實力沈重領受過,他暗暗環顧帳内,遠處一對男女也用同樣的姿勢按住劍柄,隔着帳篷隐隐散發的陰冷氣息,讓他無比清楚知道,外面一定埋伏着監察院六處最精銳的刺客。
發現自己若是不跪,怕是這回就走不出這個大帳了,沈重深深吸了口氣,願賭服輸,誰讓自己送上門來呢。他一雙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柔弱的少女,緩緩跪下,。
沈重臉色不善的踏出營帳,身後傳來少女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讓他臉色愈發鐵青,守在一旁的副将忙恭敬的遞上手帕,沈重這才意識到,自己額頭上還粘着地上的灰土,舉起手狠狠抹了把額頭,不理會副将的谄媚,大步離開慶國營地。
“你這樣羞辱沈重,不怕他發瘋?”範閑一屁股做在椅子上,有些擔憂的問道。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不在乎多這一遭。他這人心裡有數,吃了虧,就不會輕易來招惹我了。”安樂無所謂的擺擺手:“你跟沈重聊什麼呢?”
“他這些日子把肖恩折騰的夠嗆,我就好奇,他怎麼就不怕得罪上杉虎,他說,上杉虎沒有站隊,所以遭到帝後兩黨針對。可我覺得不對,就算上杉虎一時失勢,可畢竟是北邊最能打的戰将,一旦哪裡有戰事,就是上杉虎的機會。沈重就一絲後路都不給自己留?”範閑有些狐疑,他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别的謀劃。
“北齊不見得不想用上杉虎,不過是這人鋒芒太過尖銳,用着紮手,上位者總想要打磨打磨。所以沈重才會如此做派。”安樂搖頭輕歎:“沈重未嘗不知道,自己走在一條絕路上,不過身不由己罷了。”
“也不見得就是絕路。”範閑一笑:“隻要上杉虎和肖恩都死了,他的路,就活了。”
“上杉虎不可能死,所以,死的一定會是沈重。”安樂搖頭,看着範閑笑道:“要不要打個賭?”
“雖然我也覺得上杉虎赢面更大,可既然要賭,當然不能跟你下一邊兒去,這樣就沒法兒賭了。”範閑皺眉思索,旋即笑道:“那我就賭,上杉虎和沈重都活着。”
安樂失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這個先不說,安樂,要是我赢了,你把幹将莫邪借我用用。”範閑靠近安樂,小聲說道。
“那我赢了呢?”安樂反問。
“你赢不了。”範閑笃定。
“你這是讓我幫你赢我自己!”沒錯,上杉虎和沈重都死了,或者都活着,才對慶國最有利,弄死兩個不可能,所以,隻能想辦法讓兩個都活着。安樂翻了個白眼:“賴皮!”
“嘿嘿……”範閑憊懶的笑着拱拱手:“好妹妹心懷天下,吾輩楷模!”
“滾……”安樂愈發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