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歎息說道：“北齊帝後相争，誰都想争取上杉虎的支持，但誰都怕上杉虎完全倒向另外一邊，所以現在隻有先放着。不過上杉虎的名頭在此，在軍方的号召力太強，就算京中隻有他一百親衛，也沒有誰敢輕視于他。”

範閑微微皺了皺眉頭：“海棠、不，苦荷想肖恩死，皇帝想囚禁肖恩逼出神廟所在，上杉虎則是純粹的想讓老頭兒能夠有個幸福晚年。因為肖恩一個人，這三方勢力，便化成了三股方向完全不一樣的力量，真有的熱鬧可以瞧。”

“此事，倒是不急。”安樂看向範閑：“他們大費周章，把你弄進宮去，到底是做了什麼？”

“催更？”範閑苦笑一聲，他還真是沒弄明白，那位小皇帝演的那一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當着群臣的面兒，問我書寫到哪了，後來留我單獨觐見，太後還塞了個海棠過來當眼線，沒想到啊，海棠明面上是太後的人，私下裡竟然是皇帝的人，看不出來，這家夥濃眉大眼的，還是個雙面諜。”

“這樣隐秘的消息都告訴了你，小皇帝所圖甚大啊。”安樂輕歎：“所以，他想殺了沈重？”

範閑毫不意外安樂能猜到這點，他點點頭：“小皇帝想與我聯手，幹掉沈重。”

“這是想剪除太後黨羽？”林文皺眉，感覺哪裡不對。

言冰雲忽然冷冷開口：“齊帝有明君之像，不是會勾結外人殺自家大臣的，沈重一定有問題。”

屋裡的人都看向言冰雲，等着這位對北齊最為了解的密探首領開口，言冰雲想了想，緩緩說道：“我一直覺得，北齊的政局有些古怪。帝後兩黨相争，但其實，一直在某條底線之上。”

“這很正常，畢竟他們隻是想争奪權力，而且，他們是親母子。”林文說道。

“隻是一種感覺，我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某種古怪的默契。”言冰雲冷漠的說道。

安樂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東西，自然想的更深：“當年先帝死後，在皇宮門口，逼小皇帝讓位的那些人，是不是都不在了？”

“是，全都死了，一個不剩。”言冰雲給了肯定的答複：“其中半數，死在帝後兩黨争鬥之中，還有三成也與兩黨之争有隐隐的聯系。”

安樂撐着下巴，說出心中的疑惑。“那個老嬷嬷，據說是宮裡的老人，可我覺得，這般輕狂之人，不像是那位心思深沉的太後會用的人。太後的心腹，怎麼會被派來接司理理，她不是一向反對司理理進宮嗎？沈重又為什麼會殺了老嬷嬷？”

“許是，那老嬷嬷暗中投靠了皇帝？”林靜猜測道。

“也隻有這個可能，才說的通。”範閑也點點頭：“這樣說來，沈重對北齊皇宮，也有很強的監控力度了？所以，皇帝才想殺他？”

“這般形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北齊宮裡，怎麼會忽然這麼急着，想沈重死掉？還不惜借外臣之手？冰雲之前也說過，北齊朝堂之上，想讓沈重死的人，可比想肖恩死的人還多。齊帝隻要透出一點意思，就會有數不清的人撲上去，咬死沈重。他為什麼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你聯手？”

“也許是，沈重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如果是齊國朝堂的人扳倒沈重，走朝堂正常程序，就有洩密的可能，這個秘密顯然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而我們想弄死沈重，就隻能用非常手段，也就絕了洩密的可能。”言冰雲眼睛極亮，顯然有些興奮起來。

“是什麼樣的秘密，才能讓一個明君，勾結外敵，陰殺大臣？”範閑喃喃自語，他擡起頭，看向言冰雲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秘密，一定會讓齊國動蕩。”

“我們一定要拿到這個秘密！”言冰雲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覺得，你們想太多了。”安樂有些郁悶的說，看着四雙看向自己的眼睛，苦笑道：“我覺得，沈重自己，隻怕都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麼。他若是知道，就不會那樣對上杉虎，不給自己留一絲後路。”

言冰雲皺眉，半晌搖搖頭：“也許，是反其道而行之。”

“也許吧。”安樂搖搖頭：“想不通就别想了，咱們還要在上京待些時日，還有時間去查。明天就要正式入宮，都早些休息吧。”

“也好。”範閑點頭，衆人也是旅途勞頓，便各自散去，安排休息的事情。至于明天的安排，自然有相關的官員拟好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