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廚房,她發現了一碗面條,巧妙地放在熱水上方保溫。衛斓伸手一摸,碗還是溫的,顯然明義費了不少心思。這份無聲的關心,瞬間讓衛斓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衛斓吃完面,正打算出門時巧遇了昨夜那位穩婆前來拜訪。穩婆此行是專程來拜師學藝的。回想起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接生,她本想上前幫忙,卻不料差點弄巧成拙,把事情搞得更糟糕。而衛斓在緊急關頭所展現出的沉着冷靜以及那高超的醫術,讓穩婆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她心中,衛斓的醫術甚至比長沙府接生戰績最顯赫的王婆婆還要厲害。穩婆深知自己與她們之間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内心卻滿是渴望,想要提升自己,學習更多的醫術。
一見到衛斓,穩婆便拿出贽見禮。她是個中年婦人,見到衛斓這個年輕小丫頭,臉上也滿是恭敬,說道:“衛大夫,您醫術高超,昨晚一見便知。我這把年紀,也想跟您學學,不知您可願收我這個老徒弟?”說着,穩婆雙手捧着贽見禮,身子微微前傾,似要行拜師跪拜磕頭大禮。
衛斓見狀,趕忙上前一步,雙手輕輕扶住穩婆的胳膊,阻止她下跪,說道:“婆婆快快請起,這拜師的事,好說好說。”
衛斓真是頭大,這古代人動不動就來個大禮,搞得她壓力山大,這不想答應都不行。為民醫館裡目前就她和明義兩位大夫,順興剛踏上醫學之路,離獨當一面還差得老遠。在大明,接生都由穩婆負責,生産的死亡率高得吓人。
衛斓心想,要是能給穩婆們搞個統一培訓,比如,在生産之前盡量把胎兒的體位擺正,就算遇上難産,也能按一套正規流程來,進一步還能慢慢教她們剖宮産,以備不時之需,這不就是婦産科醫生的前身?隻不過現在叫穩婆。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既能幫助更多産婦,又能提升穩婆們的醫術,一舉兩得。
衛斓想清楚後,婉拒了穩婆遞來的銀子,笑道:“婆婆,長沙府内可不止您一位穩婆,難産的産婦也遠不止昨晚那一個。我打算在為民醫館開設學堂,把我所知曉的醫術都傳授給大家,如此一來,或許能減少一些生産的悲劇。”
穩婆一臉困惑,不收拜師禮卻還願意傳授醫術,這讓她有點摸不着頭腦,她撓了撓頭,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衛斓忍俊不禁:“我講學不收銀子,到時候誰想學就來,隻是……”她故意賣了個關子,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隻有考核過關的,我才會發證書。”
穩婆瞬間笑開了花,連聲誇贊:“衛大夫,您心眼兒真好!到時候我肯定用心學。”
送走穩婆後,衛斓匆匆趕往醫館。盡管明義囑咐她好好休息,但她的性子哪受得了片刻清閑。醫館的二樓,目前隻使用了一半,另一半還空着。衛斓仔細查看了現場,拍了拍手,心中盤算着将這個房間分割成兩個部分,一個用于上理論課,另一個則用于實踐操作。
她深知,首要任務是給穩婆們進行專業培訓,畢竟孩子是國家的未來,孕産婦的死亡率是衡量醫學水平的關鍵指标。
有了這個想法,衛斓立刻去找順興要銀子,說道:“我要在樓上開學堂!”
順興見衛斓突然出現在眼前,内心充滿擔憂,輕聲問道:“姐姐,你今日怎未按時到?”
衛斓微微一愣,解釋說:“昨夜忙于急診手術,今日才起得晚了些。”
順興微微歪頭,似在權衡她話中真假,目光緊緊鎖住衛斓雙眸:“姐姐若住醫館,夜間有事,我便能随時相助。”今日衛斓遲到,他是從明義口中得知,心中很不是滋味。
衛斓被他這麼盯着,莫名覺得渾身不适,趕忙說道:“大順,你不懂醫術,喊你也是白費。快把銀子給我,我得找木匠做桌椅闆凳去。”
順興聽後,眼神中瞬間閃過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他從抽屜裡取出幾兩碎銀,遞給衛斓。
衛斓接過銀子,像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順興心中湧起一陣酸楚,難過到仿佛能擰出水來。他明白衛斓那句話不過是無心之言,可他卻固執地覺得衛斓在嫌他無能。那本該甜如蜜糖的檀口,說出的話怎的在他聽來卻如此刺耳難受。
順興默默取出那本《本草綱目》,他基礎薄弱,此前連字都不識幾個,學起來自然艱難。但他暗下決心,定要快馬加鞭地鑽研醫術,有朝一日,定要讓衛斓在危急時刻第一個想到他,而非劉明義。
衛斓揣着銀子,馬不停蹄地找到木匠,定制了一批桌椅闆凳。這地方既沒黑闆也沒粉筆,衛斓隻好就地取材,用黑色石闆和顔石來代替。她精心規劃了一間教室,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前方的石闆充當黑闆,角落裡還貼心地擺放了草藥樣本和醫書,方便學員們随手查閱。
一切布置停當,衛斓環視這間簡陋卻滿是潛力的教室,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心想着穩婆們這回可要大開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