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義問:“需要我做什麼?”
衛斓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得從口腔裡刮取黏膜。我自己刮不好,明義哥,你能幫我嗎?”
劉明義沒有猶豫,走到她面前:“好。”
他摘掉右手手套,左手虎口一扣,穩穩卡住衛斓的下颌,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無法掙脫。
衛斓仰頭撞進他垂落的視線,口罩勒出他挺拔的鼻骨輪廓。當鑷子捅入口腔的瞬間,她喉嚨發出含混的嗚咽,舌尖忍不住去抵觸伸進來的冰冷異物,立刻被他用鑷背壓住舌根,“别舔。”他喉結滾動着咽下唾沫。
鑷子像他延伸的第三根手指,精準撬開她發顫的牙關,尖端蹭過敏感的上颚黏膜時激起細小電流。衛斓本能地往後縮,後腦勺卻抵上他早已候着的掌心。
鑷子輕輕刮擦,沙沙聲在耳畔無限放大。衛斓乖乖地任他擺弄,眼睛卻忍不住盯他看。她忍不住走神,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已經和她沒有相隔300多年的代溝了。
輕微的刺痛感讓她回過神來,正好對上他擡起的眼眸。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嘴角微微揚起,“好了。”
“要把這些皮抹在肉凍上?”
“對。”衛斓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她轉頭看向實驗室内的十名學員,發現他們的目光正齊刷刷地落在自己和劉明義身上,眼神裡帶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大家多刮幾個培養皿,等過幾天,這些培養皿上會長出一層薄薄的白膜。到時候我們再将這些菌群接種到一百個培養皿裡。”
按理來說,他們也可以直接刮一百下,但每個人的口腔菌群都不一樣,為了保證實驗的準确性,還是等菌群充分生長後再進行下一步操作。
衛斓指揮學員們将未用完的肉凍裝進木箱,搬進地窖冷藏。處理過的培養皿則被安置在鐵架上,周圍擺滿了灌滿熱水的牛皮囊。劉明義帶人用三層棉被将鐵架裹得嚴嚴實實。
“這樣能保溫嗎?”一個學員問道。
衛斓解釋道:“人體的溫度最适合細菌生長,咱們得盡量模拟這個環境。熱水袋冷了就要及時更換,炭盆也得一直燒着,不能停。”
“那豈不是要一直守着?”另一個學員皺了皺眉。
“對,這是一件苦差事,得有人輪流值守。”衛斓點點頭,“溫度控制比蒸餾酒精還要嚴格,低了或高了,細菌都會死。”
四個男學員主動請纓輪值。到了第四日清晨,他們眼窩發青,下巴冒出胡茬,卻仍精神亢奮地掀開棉被。衛斓掀開陶盤蓋,衆人屏息湊近,隻見本該雪白的菌膜上爬滿了灰綠斑點,還有幾簇黃色黴絲。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學員看向衛斓,眼神裡帶着疑惑。
衛斓神色凝重,仔細看了看,輕輕搖了搖頭:“這是被雜菌污染了。如果隻有一種菌,菌落形态應該是一緻的。”
衆人有些失望,但并沒有放棄。劉明義繼續掀開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連續五個培養皿都被污染了。幾個學員已經不忍心再看,衛斓也深受打擊。她原本以為邁出第一步是成功的一半,沒想到第一步就這麼艱難。
有個少年帶着哭腔嘟囔道:“白糟蹋那麼多牛肉……”
但衛斓作為大家的主心骨,不能表現出沮喪。她淡定一笑,拍拍少年肩膀:“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反正還有幾十個培養皿,大不了重新再來。”她話說得輕松,後背卻繃得像拉滿的弓。
直到第十個陶盤被掀開,劉明義突然“咦”了一聲。半透明的菌膜上鋪着細密白點,雖然邊緣滲着零星黃斑,但主體菌落形态整齊。
“成了!”衛斓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來,聲音微微顫抖,“這是葡萄球菌。”
原本沉重的氛圍瞬間變得歡快。衛斓和劉明義對視一笑,衛斓立刻指揮道:“把所有的肉凍搬出來,開始接種!”
這次,他們将剩餘90個培養皿都接種了葡萄球菌,擺放在鐵架上,依舊用棉被裹住,下面直接放炭盆,通過棉被适當隔溫。雖然他們沒有溫度計,但通過身體感知,盡量讓溫度接近自己的體溫。
與此同時,這幾日大家陸陸續續又收集了許多長滿綠黴的瓜果。現在陶罐裡的綠黴生長的十分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