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過去,看看是誰。”這麼晚還在外面亂走,怎麼看都危險。
侯明搖下車窗,想要沖人喊一嗓子,讓她快些回家,不要大晚上還在外面亂晃。
等走近才發現,竟然是秦郁。
“秦郁?你怎麼這麼晚還在上窯村啊?你同事呢?”
秦郁手上抱着一株樹苗,早上穿的花襯衫被放在下棠村的農所種子站休息室裡,白體恤被泥土弄髒,看上去有些狼狽。
秦郁看清楚車上的人後,原先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來,揚唇笑道:“他不舒服,然後下午就自己開車先回市區了。我本來是想着天黑之前回去的,結果正好碰上上窯村這邊有我需要的樹種,我就搭了村裡人的車順路過來。結果被生産隊的人拉着去田裡面看夏季稻的生長情況……”
後頭不用說,明眼人也能瞧出來是怎麼回事。
侯明蹙眉道:“你那個同事一點都不靠譜,上來吧,正好我們也是回市區。”
侯明本來想讓秦郁坐副駕駛,眼角餘光瞥到夏穗,話鋒一轉,“小郁會不會開車啊?”
“開車?會。”秦郁點頭,“我大學的時候挂靠過農研所,學了開車。”
秦郁本科的時候就幫着幹活,雖然是學生,但導師也給她發工資,有工資,自然可以挂靠農研所學習開車。
而且他們搞農業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屋子裡面搞,田野調查跟實驗必不可少,會開車是一項很重要的技能。
因此秦郁會開車,還會維修。
“不是實習證?”
“不是,就是駕駛證。”
侯明高興地趕緊讓夏穗從駕駛座上下來,“你這個海盜船還是留到下次再坐吧,讓小郁來開。磨磨蹭蹭三十邁你到打算什麼時候回市區?”
夏穗雖然不舍來之不易的練車機會,但還是跟秦郁換了位置,她接過秦郁手中的小樹苗,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啊?”
“剛嫁接活的黃皮樹。”
秦郁開車的确要比夏穗穩當,車速快還穩。
“你就為了這玩意來這邊?”夏穗嘟囔道:“鄉下又黑又沒燈,你一個外村人到處亂走,沒有人陪很危險的。”
“這次是特殊原因,這株黃皮幼株是嫁接的一棵甜度比其他黃皮品種高四個點的母樹。準備拿回去地栽做新母本。”
夏穗沉默片刻,緊緊地抱住手中的樹苗。
車裡一窩人思索片刻,理直氣壯地發出“聽不懂”的聲音。
縮在車後座的夏秋願努力将自己隐藏起來。
她實在是不想跟秦郁有任何的瓜葛,尤其是在兩個人命運相交的最終結局是雙雙死亡,夏秋願就覺得自己還能夠救一下。
上輩子猝死已經很是倒黴,好不容易回到八十年代,還提前知道了“自己”會死亡的消息,是個正常人都會防範于未然。
很顯然,“秦郁”是那個引起命運發生變化的“變量”。
有秦郁開車,很快就到了警局。
譚柳腿腳不便,自然隻能夠讓人抱着下警車。
侯明不方便,自然隻能是夏穗跟夏秋願合力完成。
秦郁自覺地幫她們兩個扶着輪椅,等譚柳被扶上輪椅後,就有人推着她進審訊室待着。
至于什麼時候開始審訊,夏秋願覺得這個不重要,她快餓得先一步去見閻王爺了。
秦郁本來想捧着樹苗回家,結果沒走幾步,就被侯明叫住。
“你幹嘛去?”
“侯隊,我回家啊。”秦郁一臉迷茫地看着對方。這個點,她不回家,還能幹嘛去?
再者,她就是搭了警察局的順風車,怎麼着還得去審訊室寫筆錄嗎?
她可是良民。
侯明擺擺手,顯然不是想跟秦郁說這個。
“大晚上,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我沒記錯的話,你住的小區是叫翰墨林桔?晚點我送你跟夏穗她們一起回那個小區。”
“明天就别去下棠了,我幫你跟老崔帶一嘴,請個假。”
侯明出于對公民的人身安全考慮,将近九十點鐘獨自一人在外面遊蕩,太危險了。
不上一天班也不會死。
夏秋願本來還站在一旁點頭。
她不想跟秦郁有交集,但還是希望秦郁能平安無事。
侯明提及那個小區的時候,夏秋願還沒反應過來。
等侯明喊她名字,讓她帶着秦郁去裡頭休息,刷臉去食堂打個盒飯時,夏秋願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跟夏穗她們一起回那個小區。
那不就是,她跟秦郁住在一個小區嗎?!
夏秋願:“……”如果不是特别的緣分,打死她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