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坐在長凳上,旁邊擺着夏秋願給她打來的飯菜跟溫水。
沒有看到飯菜之前,辦公室的人都嚷嚷着餓死了,等梅菜扣肉盛滿飯缸,原先的餓意全消失不見。
尤其是梁廣齊,一想到他撿起來的那個東西,晚上多少都得做噩夢。
夏秋願不為所動,捧着飯缸咔咔吃,生怕少吃兩口就把自己給餓瘦掉。
“小秋,等會兒先審訊譚河。”侯明擡腳踹向站在一旁沒動作的梁廣齊,“你要是閑着就去給大家整理資料,等會兒審訊你來做記錄。對了,等審訊結束别忘了明天早上給梁春花和金大成打電話,通知他們過來認領屍體。”
韋敏今天晚上也得加班解剖,出鑒定報告。
梁廣齊看夏秋願吃得香,唾液不停分泌,但一看向扣肉,就感覺油光膩膩的肉是從屍體上片下來沾染陳血的髒東西。
他連忙捂着嘴往旁邊走,找了個飯菜味沒那麼大的地方坐下來填寫資料報告。
譚河跟譚柳兩個人分開關進審訊室裡,隔着門上的玻璃能夠看清楚審訊室裡的人在做什麼。
兩父女神色各異,比起剛抓捕的時候冷靜許多。
譚柳閉目養神,因為一開始不停地掙紮,她的模樣看上去也很狼狽。
捆住嘴的衣服還是進審訊室後被解開。
秦郁特地去取的黃皮幼株被放置在腳邊,飯裝得太滿,她壓根吃不完,本來去食堂之前就想跟夏秋願說。
結果走在前頭的夏秋願越走越快,過了個拐彎就把她甩下了,好像她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一樣。
但要真說,比起夏秋願制服上還帶着不知道從哪裡蹭來的血,秦郁一身泥水顯得格外幹淨。
秦郁失去方向後,就站在原地等夏秋願回來。
等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秦郁看到手上挂着軍用水壺,捧着兩缸飯,健步如飛的夏秋願。
“你是不是在害羞啊?”
走廊燈影黯淡,秦郁看清楚夏秋願的面容,才從自己的記憶角落裡找出那個一面之緣的女警——上來就握住她手喊嬸子的女警也不多見。
“……”
夏秋願都不用看,也能夠從秦郁帶着些許雀躍和笑意的聲音裡聽出幾分擠兌。
早上的事情經過一整天的忙碌,她都快忘記了。
如今當事人站在面前,丢臉宛如走馬燈,不停地在眼前回閃。
夏秋願僵硬地回了句,“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副好像我會吃人的表情?走路飛快,打飯也不等我。”秦郁快走幾步,湊到夏秋願身邊,微微側頭去瞧清楚對方的神情。
猛然湊近的臉頰,讓夏秋願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身子僵直站在原地,眼睫輕顫。
秦郁眼眸微彎,笑道:“一天見兩面,我們還挺有緣的。不過我今年才二十二,應該擔不起警官一句嬸子。我叫秦郁,還不知道警官叫什麼名字啊。”
“夏……夏秋願,秋天的秋,願望的願。”
“我是郁金香的郁。”秦郁自來熟地從夏秋願的手中接過打得滿滿的飯缸,說話、做事并不強勢,溫溫柔柔地就引着人跟着她的思路走。
“夏警官今年剛畢業嗎?”
“嗯。”
秦郁的問題很多,但問得并不突兀,她沒有過多打探夏秋願工作上的事情。
畢竟很少會有人能忍住不向一個刑警打探案件進度,尤其是這樁案件還在自己身邊發生。
秦郁相反。
她對案件的興趣還沒對夏秋願這個人來得多。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猛然停下來,轉身靠近時,跟在她身後穿着深綠色警服的女警會跟兔子似得一驚一乍地跳起來,明亮的黑眸圓睜。
好像是在控訴她怎麼這樣。
秦郁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不知道的還以為秦郁是什麼萬惡不赦的壞蛋,才會把人吓成這樣。
秦郁吃飯很慢,在研究所的時候養成了壞習慣,吃一口飯還得看幾行論文。
現在沒有論文看,眼睛就不自覺地落在警局自己最為熟悉的人身上。
侯隊,她本科去教授家跟同門開讨論會的時候經常碰到。
但看着侯隊吃飯……
秦郁默默地挪開視線,定落在不遠處埋頭苦吃的夏秋願身上。
夏秋願吃飯的風格跟秦郁相反,吃得快,還吃得好看,并不狼狽,咀嚼幾下就扭頭跟夏穗說話,看樣子應該是在讨論案件。
不過聲音壓得很低,秦郁又讀不懂唇語,隻能夠盯着夏秋願的臉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