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藝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要跟譚柳共享她對梁向雪的愧疚。”
“梁向雪有說過自己為什麼要跳樓嗎?”夏秋願問道。
“沒有。”譚藝歪着腦袋細細想了下,“她沒有跟譚柳說過,但我覺得這裡面跟趙元明、金武脫不了關系。”
“當時處理梁向雪案件的警察是下棠村駐警,叫趙國英。譚柳或者是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譚藝搖搖頭,“沒聽說過。梁向雪出事後,譚柳精神狀态一天比一天差,經常晚上一個人夢遊走到下棠村小外面站着,睜大眼睛盯着梁向雪死去的地方,一動不動。”
“譚河自己就是做引香生意的,吃的死人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擔心梁向雪會把自己姑娘帶走,就強硬要求大隊長給他們簽字,連夜搬到了上窯村。”
對于譚柳來說,搬家隻是一味心理安慰劑,治不了根本。
“之後呢?”
“我不知道了。”譚藝微微聳肩,“譚柳願意讓我知道的事情就到這裡,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她要跳河,我其實不是很清楚。”
夏秋願翻看着譚柳的檔案,“梁向雪的事件發生之後,過了一學期譚柳選擇了退學?”
“是。因為譚柳有自殺傾向,好幾次翻過學校欄杆,學校不敢收她,就讓她退學回家。”
“你知道金武跟趙元明,沒多久之後也退學了嗎?”
“不知道。”譚藝搖頭,“誰會在意兩個人渣幹什麼?”
再往後的内容,譚藝不清楚,也說不明白。
審訊陷入僵局,夏穗看着坐沒坐相的“譚藝”,深深歎了口氣。
“譚藝”作為操控身體意識後,對法律和人命的蔑視讓她不太舒服,譚藝雖然看上去十分冷靜,真正遇到事情後,進行處理的方法卻粗暴簡單——“因為譚柳受到金武的攻擊,所以要把他們殺了”。
割掉金武跟趙元明的生殖器官,也是出于“譚藝”對譚柳的反擊。
腸子是清醒過來的譚柳失控切斷。
出主意把腸子放到豬嘴裡用來恐吓和震懾梁春花的人是譚藝。
譚柳是情緒失控下的瘋癫,譚藝則是完全不遵守社會法律和道德底線。
“想要譚柳出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需要申請藥物治療,目前這些藥隻有嶺大醫學院有,是從國外小批量進口來的,可以緩解患者抑郁、焦慮等情緒。”溫雅茹知曉審訊的困境,表示她可以申請。
“麻煩你了。”
“不客氣,要不是跟你們合作,我還沒辦法近距離觀察到解離型人格障礙呢。”
夏穗疑惑出聲,“解離型人格障礙?她不是精神分裂症?”
溫雅茹晃晃手中的鋼筆,否定道:“當然不是,精神分裂症攻擊性會更強一些,大多時候會出現幻聽、有被迫害傾向。解離型人格障礙則會出現像譚柳這種情況,身體衍生出不同的人格,每個人格都有自己的名字、性格和經曆。”
“兩者更好區分的點在于,精神分裂症大多都是生理突變發展出來的疾病,也就是他們家族有遺傳精神分裂的可能性。解離型人格障礙很多時候是病患經受過嚴重創傷,無法解脫而産生的解離。”
溫雅茹指指突然抽搐了下,神情從淡漠變得格外茫然的譚柳,“一種将真實世界和虛假分開的病,為了告訴自己所經受的傷痛并不是真的。很多時候,主人格會根據不同的經曆,衍生出不同的性格,借此生成保護自己的人格。”
“而那些人格,大多都有障礙。像譚藝那樣漠視法律法規,把血腥暴力當作正常的事情。”
審訊室裡三人兀地安靜下來,看向剛剛又突然換回來的譚柳。
這一次,譚柳沒有歇斯底裡,沒有兇惡反抗。
血絲布滿的眼睛中滿是淚水,譚柳聲音輕顫,懇求夏秋願等人幫幫自己。
“求求你們……我不要,我不要被拉去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