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穗反應很快,聽到譚柳開口說話,很快就拿起筆做記錄,因為害怕會刺激到譚柳,她連聲音都變得輕柔起來。
“你說的小姐……是金武跟趙元明對你做了什麼強迫行為嗎?”
畢竟譚柳沒有退學之前都住宿舍裡面,離開學校都會有記錄,趙元明跟金武也就隻敢在學校裡面欺負譚柳。至于譚柳退學之後,夏穗揣測中間譚柳應該是度過一段平穩時間,沒有跟金武等人有來往。
真正有交集,怕是在譚柳自認為“雙腿”殘疾,跳河自殺那段時間之前。
譚柳願意張口說話,但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驚恐的狀态中,話語颠三倒四,身子時不時顫抖兩下,繼而又變得沉默,有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保持同一個姿勢不動,想要從她口中獲取一些信息,比任何一個嘴硬的犯人都要費勁。
如果對方是正常人,夏穗早就敲桌子讓對方老實點,就幹巴巴跟譚柳熬着。
可譚柳是病人。
溫雅茹說,譚柳的病跟她的經曆和所處的不安全環境有關,刺激她除了加重病情,更難獲得有效信息,沒有半點好處。
審訊工作就在長時間的僵持中,熬到第二天零點。
夏秋願跟夏穗才從譚柳亂七八糟的證言中,整理出來了一條完整的時間線。
譚柳退學之前,精神狀态就已經出現問題,但那個時候表現更多的是對現實世界沒有實感,記憶經常大片段地出現空白,每周五放學回家的時候,就會稍微有所好轉,一到周日下午回學校,情緒就很難由她自己控制。
因為沒有辦法繼續學業,再加上在學校裡出現多次輕生行為,被退學回家。
譚柳說到回家的時候,神情帶着些許憧憬,連帶尖銳嘶啞的嗓音也放輕,“那個時候,我和我爸都以為這會是一個好生活的開端。”
沒有考大學也不要緊,反正識字,手腳健全,家裡面還有能夠吃飯的手藝。
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
譚家做引香的木料都是要從市區木材廠購買,譚河帶過自家姑娘幾次,後面想着反正這活也不是什麼重活,拿着采購單子去跟國營廠的業務員對一下,一手交錢,一手拿回單。
現在查得沒有以前嚴格,不會被問話,譚河就放心讓姑娘拿着錢一個人進城了。
誰知道,有些壞事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無論怎麼用力地逃跑,一旦當你選錯一個岔口,就會和噩夢撞上。
金武跟趙元明辍學後并沒有回村子裡發展,而是留在了城裡面,沒有人知道他們靠什麼為生,梁春花也不在意自己在兒子在外面做些什麼勾當,反正是個兒子。
天塌下來,在梁春花心裡,趙元明也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能夠做什麼驚天駭人的大事?
在街上撞上趙元明跟金武。
“我一看到他們,轉身就跑。金武是最先發現我的,率先追了上來。趙元明原本在圍堵另一個姑娘,但是看到金武跑了以後,他就追了上來。”
譚柳說到這裡的時候,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腦海裡塑造出來的當時情景之中,雙手用力地拉扯着,因為有手铐的約束,讓她整個人推着審訊桌子往前沖。
在“譚柳”這個認為自己是殘疾的主體意識裡,夏秋願也觀察到了譚柳因情緒激動,而雙腿離開地面的輕微舉動。
“我跟周圍每一個人求救,但是都沒人理我。金武上來就給我一巴掌,罵我好好的不在家裡面照顧孩子,跑出來花錢買些敗家的玩意。”
“趙元明則是那個扮好人的角色,抓住我的手不讓我跑,也更方便金武打我,還跟周圍的人說,是小兩口之間的矛盾,說我喜歡從家裡面偷錢拿出來花,天天把孩子扔在家裡面不管。”譚柳情緒不太穩定,時常說着就開始發瘋,打砸桌子。
夏秋願擔心譚柳崩潰的情緒會把她害死在這裡,眼看譚柳的腦袋快撞上桌子,直接從桌子上翻過去,用手抵住她的腦袋。
但硬是被譚柳的力道砸向審訊桌。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