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他作勢就要出門。
身後的柔嘉連忙拉住他:''别!''
兄妹倆扯着袖子站在屋内,片刻後,易知舟搖頭歎息:''看吧,你自己都知道母親的态度。''
''母親那裡,我與闫大哥自然有辦法慢慢說服她,''她委屈巴巴地望着哥哥:''隻要你别反對就行······''
他無奈地看着柔嘉,素來恭順懂事的妹妹,在婚姻大事面前忽而轉了性子,不僅對自己陽奉陰違,如今還這樣倔強······
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可······
回憶過往,幾個月前他之所以下定決定回到都城來生活,不也是為了成為母親和妹妹的依靠嗎?
他怕母親老無所養,也擔心妹妹少了兄長做依靠,未來在婆家受氣。
''唉,你既主意已定,我再多言又有何用?''語落,他轉身就要走。
''哥哥留步!''易柔嘉這才收起方才鐵骨铮铮的昂揚态勢,低眉順眼走到兄長面前。
''闫大哥···他,他一直在等你回來,他想要親自上門拜訪。''她聲音漸漸縮小,露出女兒家嬌羞的姿态。
如此這般,易知舟不禁眉頭一蹙:''拜訪?聽聞你這兩個月始終閉門不出,又怎麼知他想來拜訪?''
果然,對面的柔嘉一愣,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露餡了。
''哼。''隻見素來端正冷肅的武安侯冷哼一聲,犀利的眼神順勢投向院子裡那座高架秋千。
''劉管家,立刻叫人将那秋千拆了!''
衆人都不明所以,侯爺好端端的為何要拆大小姐院裡的秋千啊?
隻見柔嘉一路小碎步追着快步離去的兄長,口中念念有詞:''哥哥,哥哥,求你了,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哼,易知舟心中忿忿不平,腳步也越來越快,眼下他總算明白為何有人說:女大不中留了。
這麼高的院牆,怎麼沒摔死他!
*
皇城内。
馬車由威武門入宮,穿過四道宮門,徑直朝西南方向行去。
''離宮許久,本宮甚是想念芙蓉糕的滋味!''車廂内元季瑤抱着小狸奴自言自語,她有生以來首次出遠門,最想念的還是母妃親手做的芙蓉糕,今日一定要多吃幾塊。
可當馬車緩緩停下,青柑與松蘿攙扶着她下了車後,衆人都不由得面露不解。
元季瑤:''這是何處?''
青柑與松蘿也都面面相觑,眼下已不見曹公公的身影,隻有一位姓王的副總管候在一旁:''皇後娘娘有旨,請九公主與貴妃娘娘移居甯壽宮,為陛下誦經祈福。''
元季瑤大為震撼:''誦經祈福?為何要誦經祈福?''
她詫異的看着不遠處的陌生殿宇,甯壽殿?這又是什麼鬼地方?
對面的王公公卻面無表情道:''此乃中宮皇後娘娘懿旨,不得違抗。''
語落,他揮了手裡的拂塵催促道:''貴妃娘娘已經在裡頭等着殿下了。''
元季瑤站在甯壽殿的台階上,舉目四望這裡的欄杆,屋脊,扶手······早已經在歲月洗禮中斑駁褪色。
入院後,正殿的紫檀案上供奉着一尊無量佛祖的玉身。
香爐,清貢,蓮花燈一應俱全,可依舊無法掩飾室内那股陳舊腐朽的氣味。
洛貴妃已經卸下了金簪玉钗、褪去了錦繡華服,隻着一件素色羅裙跪在蒲團上,她雙手合十閉目祈禱着。
''母妃!''
見愛女現身,洛貴妃急忙起身相迎,可整個人還沒站直就險些栽倒,幸好女兒及時扶住。
元季瑤:''母妃,您這是怎麼了?''
自她有記憶起,洛貴妃便寵冠六宮,姿容氣韻更是千裡挑一的出衆,可如今的她卻雙眼浮腫,面色憔悴;元季瑤瞬間紅了眼眶:''母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要在此祈福?''
洛貴妃的指尖冰冷極了,她忍住眼淚向女兒解釋:''九兒,你哥哥出事了。''
元季瑤震驚:''八哥?他怎麼了?''
洛貴妃垂淚:''前朝有人揭發他操弄權勢,在滇南一案中徇私舞弊·····''
元季瑤心一沉,不由得回想起?家那個小和尚,果然,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急切地追問:''那哥哥現在在何處?父皇怎麼說??''
提到武帝,洛貴妃才忍住的眼淚又源源不斷掉下來:''陛下他龍體欠安,如今在承明殿休養,閉門不見任何人······''
元季瑤一愣,又急又驚:''父皇怎麼會?那,那禦醫怎麼說?嚴重嗎?''
洛貴妃無奈地搖搖頭:''皇後娘娘說,陛下是因為崇烨的事氣火攻心,才會龍體抱恙。我求她讓我見見陛下,可娘娘說陛下不願意見我,娘娘命我在此為陛下誦經祈福······''
出了事之後,洛貴妃也曾四處打聽,可一直沒有打聽到兒子的消息。如今女兒回來了,她壓抑了多日的緊張情緒終于開始爆發。
那雙已經紅腫幹澀的眼睛還在不停地流淚: ''九兒,你哥哥,你哥哥他當真犯了罪嗎?''
元季瑤不知從何說起,她垂着頭思忖了片刻才道:''母親,我隻聽八哥說過,他對?家那名女子一見鐘情,所以私下幫她脫了罪,隐姓埋名将她帶在了身邊·····''
''混賬!這個崇烨可真是糊塗啊!''洛貴妃氣憤不已:''怎能對罪臣之女心生愛慕之情啊!!''
語落,貴妃娘娘忽而抓着女兒站起來:''九兒,你去,你父皇最疼你,你去求求情,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元季瑤連連點頭,順勢安撫母親:''母妃您說的沒錯,兒臣這就去求見父皇。您别急,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