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本将的女兒,”
蘇禹虛拽了蘇桃一把:“小桃兒,還不快來見過季太師!”
蘇桃當即抱拳一禮,軟聲道:“季太師安好!”
“錯了錯了,”蘇禹忙低聲提醒:“别用你那些個江湖禮節。”
蘇桃遞給他一個“我懂了”的表情,随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貼手背,磕了個大大的響頭:“蘇桃祝太師伯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伸出白生生的掌心,意圖明顯,這個頭可不能白磕……
“你這孩子,怎能這麼實誠,這不年不節的,你磕哪門子頭?”
“你這會兒磕頭…磕頭那不也白磕了嗎…”蘇禹慢慢吞吞的前去拽人。
蘇桃亦是擺明了不想起,手伸的離季太師又近了些。
大越的确有晚輩叩首,做長輩的,要給晚輩見面禮的習俗。
然,大多數晚輩都抹不開面子,更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行此大禮。
此刻,墨宰相和蘇将軍都在邊上看着,他這禮若給輕了還不太合适。
左思右想,季太師取下腰間佩戴的羊脂白玉玉佩,有些肉疼道:“賢侄女若是不嫌棄的話……”
話未說完,季太師頓覺手上一空,那枚玉佩已然落在了蘇桃手心裡。
“多謝太師伯伯,”蘇桃彎了彎眉眼,站起身,撲了撲膝蓋的塵土。
“墨宰相,蘇将軍,裡面請吧,”季太師一面招呼墨辰與蘇禹,一面示意府中丫頭帶領蘇桃去後院。
男女不同席,亦是大越不成文的規矩,故而,季太師特将席面設在了前廳堂與後花園兩個地方……
蘇桃跟在寶蟬身後,一路過了二進拱門,來到後花園。
正值夏季,滿園的奇花異草,散發出馥郁芳香,不遠處假山林立,湖水微漾,大片大片的芙蓉蓮開得極盛。
蘇桃貪婪的深吸一口氣,正沉浸在滿園美景中,卻突然覺得一道道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了過來……
不好,有殺氣?
右前方,季瑤等人正朝着她的方向氣勢洶洶的走來!
蘇桃隻顧着來太師府吃席面,卻疏忽了昨日因今日果,現在她若再想裝瘸,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也罷,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她還就不信了,季太師的壽辰,這起子人還能生出什麼幺蛾子來?
這般想着,蘇桃不由得挺直了腰闆兒,毫不避諱的直盯了回去。
不多一會兒,季瑤就領着一衆人立到了她身前,啧啧兩聲才道:“妹妹,你那日裝的可真像啊!”
季瑤适才偷偷問過寶蟬,這姑娘竟是跟着墨宰相一道來的……
好個該死的小賤-人,前腳才诓騙她說墨宰相在後院養男人,後腳就暗渡陳倉,與墨宰相走的那麼近了?
若非爹爹壽辰,滿朝文武都在前院祝壽,她真恨不得撕了這賤.人的皮!
季瑤一時間心思百轉,前院人多,當面撕破臉實非明智之舉。
然,若她在背地裡搞些小動作,讓這賤-人吃些苦頭,卻也不算難事,想到此處,她笑的愈發妩媚動人了……
蘇桃眼瞧着,季瑤笑得嘴唇都快咧到耳朵丫兒,她心裡莫名發毛,但還是不講情面的回怼了過去:“什麼叫做裝的像,我又沒說自己瘸定了!”
季瑤:“……”
這賤.人當真牙尖嘴利,半點不讓人啊!姑且先讓她猖狂一陣,隻待時機一到,勢必要給她點兒顔色看看……
蘇桃自不知季瑤心中所想。
隻見她與下人耳語一陣,又裝模作樣的撫了撫珠花,笑道:“過門即是客,妹妹,請先随我入席吧!”
随着所有人都到齊,大家款款落坐,這餐桌是以上等的香樟木打造,中間鑿空蓄水變成水渠,周圍以漂亮的石塊做裝點,尾端另留有排水槽。
府中丫頭有負責上菜的,也有負責用瓢将水舀入加水槽中,确保水槽裡的水水量充足,持續流動,餐盤裡的菜肴能順延流水慢慢呈到各位客人的面前,這便是文人雅士鐘愛的曲水流觞宴了。
且席面被設在花園裡,花瓣飄零,香風襲人,更添風雅之情!
坐在主位的乃是太師夫人,太師夫人生的粉面桃腮,氣質端莊娴雅,雖年過三十,看起來卻像二十歲出頭,她今日身着正紅色滾金邊對襟長裙,領間與袖口的海棠花瓣繡得栩栩如生……
“在座的都是舊相識了,大家不必拘禮,動筷罷!”太師夫人的聲音不大不小,溫和且有力度。
她眉眼含着笑,淡淡掃視一圈座位上的熟悉面孔,最終,将目光定格在了正要夾肘子肉的蘇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