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冶卻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在哪。
在他這就當個寶貝供着,小小一隻,怎麼看都比自己那倆機器人可愛多了。
但眼見着紀清籬拿着老虎鉗和剪刀,要把磨砂紙從中間裁開,他就不可能一直坐着,趕緊過去幫人從底下拖着。
紀清籬拿着磨砂紙和刮刀,從狗的尾巴開始,到背,再往頭頂上一點點磨。
潭冶學着他的樣子,給手裡這隻木頭狗“順毛”。
他們忙了一個下午,誰都沒提關于程煜的事。
兩隻木雕狗有種換了身毛的感覺,多了層啞光的色澤,看着順眼許多,摸在手裡也完全不割手了。
“是不是還挺不錯的。”紀清籬問道。
“恩。”潭冶應道。
這一句其實是有點違心。
潭冶覺得就算是撸毛前,兩隻小木狗也是挺可愛,不然他也不會每天晚上睡覺前,非要放枕頭邊上。
硌着後腦勺也要放着。
盯着瞅了好一陣,潭冶還是别扭地來了句,“那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今天就不會帶我來了?”
紀清籬看了眼他,實話實說,“沒有,本來吃完以後,就是想跟你打電話的。”
潭冶卻一副不信的模樣,手指彈了下小木狗的腦袋,發出“嘎嘣”一聲。
“不過幸虧我來了。”他道。
停了幾秒,忽然問他,“被一個本來就沒什麼關系的人整天纏着,你是不是特煩啊。”
紀清籬愣住,下意識以為潭冶說的是他自己。
因為好像除了潭冶,大多想“纏”過來的人,幾次冷遇後就會知難而退,不會像現在這樣,跟沒事人似得坐在一塊。
“不煩的。”紀清籬微頓,“就跟康澤、陳卓遠一樣,熟悉了就不會覺得煩,就像跟正常朋友那樣。”
潭冶那頭卻直接叫出來,“怎麼能不煩!”
“他的情況和康澤又不一樣!”
就人這麼直嚷嚷,紀清籬很快也回過味來,止不住問他,“你說的這個總是纏着我的人是誰?”
“還能是誰。”潭冶用力吸了一大口可樂,半天都沒往下說。
紀清籬腦海裡閃出個人名:“程煜?”
潭冶沒吭聲,半空中又飄來一個小小的“哼”。
紀清籬心底知道,也把自己那杯可樂端起來,“他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再來找我了。”
程煜這輩子都沒被這樣無視過,今天這出過去,估計再也不會來找他。
“我看未必。”潭冶這話接得很快,聲音冰冷如電腦AI,“就他那個樣子,不追到你是不會罷休的。”
紀清籬一口吸管差點捅到嗓子眼,“誰追誰?”
潭冶見他反應這麼大,邊皺眉邊去拍他的背,“程煜想追你,都這麼明顯了,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紀清籬隻覺得他腦袋又挨球了,道:“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想追我了?”
結果潭冶還是一句“這不很明顯麼。”
仿佛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寫旁邊一樣。
就是不知道哪兒明顯了。
倆人車轱辘話來回說一陣,最終紀清籬也放棄了,隻道:“他對我沒那個意思。”
又搶在剛要啟唇的潭冶前面,“就算你覺得有,那也是你以為錯了。”
這麼說吧,紀清籬甯願相信自己做的這兩隻木頭狗能“汪汪”叫出來,都不會相信程煜會喜歡他。
潭冶這回倒是沒直接反駁,隻固執地接了句,“可你喜歡的是我。”
“所以以後要遇到這種上趕着追求你的,就得跟我說一聲。”
紀清籬沒理解這二者的邏輯關系,問他,“為什麼?”
潭冶“啧”一聲,掀起一邊眼皮,語氣倒是挺認真,“給你當擋箭牌啊。”
“為什麼是你給我當?”紀清籬還是沒太明白。
潭冶臉卻垮下來,聲音跟以前一樣大,捏木狗的手卻攥緊了:“不然你還想找誰!”
“你不是喜歡我麼。”這句話語速飛快。
紀清籬:“......”
這居然也能說得通?
不過七拐八拐就算說通了,紀清籬以後遇上這種事大概率也不會找潭冶。
兩人在活動室忙完以後,就準備把這裡的灰清掃幹淨。
紀清籬從外面拿了拖把和掃帚進來。
他每次打掃衛生的時候,就喜歡放點聲音,要是邊上有人,他就把耳機戴着。
但是他今天忘了拿耳機。
“怎麼了?”見人抱着拖把發呆,潭冶問他。
“我放首歌行麼,不過不是什麼名人唱的。”紀清籬說。
潭冶沒覺得這是個什麼事,晚上宿舍洗澡,陳卓遠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他也忍了兩年,再蹩腳的聲音他都能聽進去。
“放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