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敲門》的片尾曲。
紀清籬隻要一聽到九點的聲音就收不住,一邊把窗台上的花搬下來,嘴裡還止不住地哼唱兩句。
九點錄了這麼多有聲書,這是他第一次唱片尾曲,據說原本是沒這一出的,但奈何群衆呼聲實在太高,根本抵擋不住。
最後低沉的聲音轉個小調,酥麻的嗓眼配上背景的貝斯手,即便是不專業,随便噴幾下麥都是好聽的。
紀清籬太喜歡這首歌了,嘴邊的跟唱聲越來越大,想讓兩人的氣息完全交織在一起。
他着迷了,手裡的活越幹越有勁。
把地上全拖一遍,又去把四周散落的舊書、曆史圖鑒,重新打包裝訂,沿着牆角放到窗戶底下。
等第四遍單曲循環結束後,紀清籬擡頭去瞅,才發現潭冶居然還站在桌邊,手裡的抹布都沒動靜,目光還有些呆。
紀清籬主動道:“累的話先坐着休息會,我這還有一會就打掃完了。”
潭冶上半身動了兩下。
回頭看他的時候仍是那副表情,語氣卻有些古怪,“你喜歡聽這個人的歌?”
“恩,不過他不是歌手,是一個念有聲書的主播。”
潭冶繼續問他,比剛才多了些小心翼翼,“那你聽過他的書麼。”
“當然聽過。”紀清籬說到這個還有些不好意思,“我,算是他的真愛粉吧。”
“真愛?”潭冶似乎隻聽到頭先兩個字。
“算是吧,從他的第一部《燈下九天》開始,我每一部每一集都有聽,之前還給他打過榜呢。”
“打榜?”
“對。”紀清籬說起這個就高興,話更多了些,“不過我錢不多,但因為買的全,平台給了不少獎勵積分。”
“再加上每日的打卡、抽獎,底下那種遊艇、火箭雖然是送不了了,但那種二十朵起賣的鮮花肯定是沒問題的。”
紀清籬說到這兒,意識到自己這有點無意識傳播“飯圈文化”了,立馬刹住腳。
輕咳兩聲後道:“不過也不是每次都送啦,像現在,還有好多粉絲在底下打賞,讓九點大神早點回來,我就沒去湊熱鬧。”
“早點回來......”
“是啊,最早也得明年。”紀清籬輕歎出聲,又睜大眼睛問他,“你要不要聽他念的有聲書?比唱歌還有味道。”
“不用了。”潭冶背過身去,直截了當地拒絕。
兩邊耳垂又跟被雞毛撣子抽過一樣,紅得發紫。
紀清籬覺得奇怪。
這聽個書害羞什麼。
他把最後一捆報紙捆好後,才發現潭冶已經拎着地上那桶髒水出去了,靠門的幾排置物架被擦得一塵不染。
紀清籬把臂彎上的袖子往下放了兩圈,坐在凳子上,靠着後面閉上眼。
等九點的歌循環到第八遍。
外面才有人提着桶回來,居然還不是潭冶,是他們這屆新來的個大一小學弟。
“學長,剛才我碰上潭校草了,他讓我把這個拿回來。”
紀清籬把手機裡的歌關了。
從他手裡接過。
見塑料桶底下有層工作室沒有的泥濘,忍不住問他,“你在哪碰到他的?”
“一樓花壇旁邊啊。”
學弟說到這還有點小感動,“學長,你和潭校草也太勤快了,不僅給咱們打掃活動室,連底下花壇的落葉都給端了。”
端落葉?
紀清籬往窗戶外面瞅了眼,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清,便把手裡的鑰匙交給學弟,囑咐他離開時把門鎖好。
花壇邊上。
沒有潭冶的身影,一個朝天的大掃帚立在邊上,跟個大炮仗那樣。
旁邊堆了兩堆挺小山似的落葉。
紀清籬:?
江大樹多,每年落下來的葉子都會有環衛工人、學生志願者幫着一塊清理。
他從兜裡摸出手機。
[青梨:怎麼想到要打掃花壇了?]
那邊消息會的很快。
[潭:看着不舒坦。]
[潭:你忙完了嗎?]
[青梨:恩。]
紀清籬也不多糾結這人突然地舉動,問他。
[青梨:你在哪呢?要不要一塊再去吃個晚飯。]
[潭:我給你點了外賣,一會送到你宿舍去。]
[潭:我臨時有點事,抽不出空。]
似是覺得這句話太冰冷,又黏黏糊糊加了句。
[潭:下次補給你。]
紀清籬想說不用補,本來這種一塊吃飯就從沒什麼誰欠誰的,但睨了半會手機屏幕,還是回複了個“好”。
現在這個點,紀清籬本來是要去擠食堂的,但現在有外賣在路上,就也省了這回事。
紀清籬到宿舍大樓沒着急進去。
在一樓凳子底下坐着,耳機裡聽是九點的聲音。
一模一樣的劇情和獨白,都聽了快上十遍,卻從來不帶膩的。
其實要說回來,潭冶的聲音,在某些時候真的很像九點。
特别是有些吐字拿腔,翹舌平仄,一些細小的習慣和語調,簡直就是有七八分神似。
紀清籬出神想着。
手機鈴聲忽地響起一陣。
順着聲源看去。
紀清籬注意到手裡提着十幾個鐵做的食盒,累得氣喘籲籲的外賣小哥。
-
要是說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高檔外賣,還說明不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