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景彎腰,為容潮帶上了門把手,而後打開了容潮隔壁的房間。
容潮隔壁的房間向來都是空着的,因為沒有提前收到消息,裡面沒有整理過。
腳底一下子從綿軟踏在了堅硬上,房間裡沒有鋪地闆,低頭的時候,能夠看到地闆上倒映出來的身影。
鐘景是一個追求完美的管家,就算這裡沒有人住,每天也都保持着絕對的整潔。
現在沈節要住下來,不出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臨走的時候,鐘景還給了沈節一盒藥膏,是用來治療外傷的。
“希望您能用得上。”
“謝謝。”
“不客氣。”
鐘景回以恰到好處的微笑,而後又去履行自己的管家職責。大小姐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現在剛好可以用一些甜品。
他下樓去了廚房,跟廚娘打了聲招呼。
沈節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将房門關上。
容家的隔音效果十分好,至少他在自己的房間裡聽不見任何雜音,安靜得好像他被隔絕到了一座荒島上。
他坐在椅子上,身姿端正。
容潮就在他的一牆之隔,這種感覺有一點奇怪。
沈節看着鐘景遞給他的藥膏,将其放在了桌子上。等到晚上換藥的時候,他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了容潮給他的那份。
傷口因為打傘的動作,有些粘到了衣服上,撕下來的時候銳痛叫人腦仁發麻。
沈節卻連表情都沒有變化,用溫水沖了沖後,就塗上了藥膏,然後躺在了床上。
家境的關系,讓他從來沒有交過什麼朋友,沈節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家庭,更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任何事。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家裡留宿,以一種從沒想過的方式。
被子是嶄新的,柔軟,幹淨。
他陷在床鋪當中,本以為會睡不着,結果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一覺無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沈節還有些不适應。他規矩地将被子疊好,又把床單整理平坦,然後才出了門。
昨天在馬場受了傷,床鋪又太過舒服,是以他這一覺睡得很沉。
收拾妥當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沈節沒有在容家見到容潮,連管家都沒有出現。另有其他的傭人過來告訴他,大小姐一早就和管家出去了。
沈節這才想起,昨天容潮說過要去探望外公,他沒有多問。
廚房端來了早飯,原本沈節是不打算吃的,可對方說是大小姐臨走的時候交代過,讓他吃完才能離開。
做的是皮蛋瘦肉粥,還有一些精緻可口的點心,一杯熱牛奶。全部擺到餐桌上,看上去就很豐盛。
就算容潮不在這裡,也能夠掌控着沈節。
他相信隻要自己現在拒絕了,下一秒容潮就會知道。
沈節沉默無言地坐了下來,将廚房做的早餐吃得幹幹淨淨。
分量有點多,以至于最後離開容家的時候肚子有些不舒服。沈節出門的時候,看到傭人将他疊好的被子以及床單全部抱了出來,然後扔進了洗衣機中。
他不知道這是容潮吩咐的,還是容家的規矩。
但那種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感覺又出現了,讓他從頭到腳都生出了一種落魄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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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一個星期後,班主任重新安排了座位。衛晗很喜歡容潮,主動跟班主任說了要跟對方坐在一起,所以兩人的位置并沒有調換開來。
沈節從距離容潮一兩排的位置換到了對方前面,新同桌剛好是他的室友,名叫高勻。
後面一下子多了兩個漂亮的女生,高勻打招呼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沈節的恢複力很好,肩膀上的傷過了兩晚已經沒那麼痛了。但他坐在那裡背脊卻顯得有些僵硬,容潮的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到他身上,宛如巡視領地一般,一寸一寸。
他隻覺自己的整條脊柱都被對方握在了手中。
好在容潮并沒有跟他說什麼話,整個上午在這樣的相安無事中度過,讓沈節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松弛了下來。
另一邊,周婉在發動了身邊的人後,終于查到了一些跟沈節有關的線索。
據說對方的父親在上個星期去世了,不過去世之前他打死了一個人。
之後就有一大堆人來沈家要債,死者家屬也追着讓他們負責,可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這些人又都走了。
特意去調查以後,周婉才對沈節的家境有了一個更清楚的認知。
對方連學費都是好不容易才湊出來的,這樣的家庭,又怎麼可能還得清那些債務?
聯系上沈節從那以後就一直在幫容潮做事,她突然靈光一閃,抓住了這當中的根由。
一定是因為容潮替沈節還了債,所以對方才會留在對方身邊。
這麼一看,容潮又好像挺善良的?
周婉也就動搖了那麼一下,就立刻甩開了這個念頭。開玩笑,容潮善良什麼啊,她腦子難道也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