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小娘子,今日又準備去哪裡啊?”婦女在水池邊浣衣,見着女子從裡頭出來,自己還有婢女手中都帶着花籃,裡頭插着各色的花朵,全部都是這個季節随處可見的。
女孩笑了笑,從中抽出一支開得正豔的遞過去,“不過是随處走走,您先忙着吧。”
婦人撩起衣角擦手,才去接遞過來的花枝,還不忘誇贊兩句:“不愧是讀書人,就是有氣質。”
裴沫笑了笑,沒接話,自從她帶着楊柳從宮裡離開,偶爾會教楊柳學字,左鄰右舍一看她會得不少,村裡又沒有教書先生,遂拜托她教一下自家的孩子。
裴沫也樂的接受,成為了方圓村莊裡唯一的教書先生。
沒課的時候,她就會像今天一般帶着楊柳四處走走,
楊婦人收了花,眼角的褶皺彎彎,攀談話語多了些:“你聽說了嗎,陛下前段時間立了太子。”
裴沫一怔,她離開皇城之後,發覺若是自己不刻意打聽關于霍咎的事情,真的就幾乎可是說是與霍咎活在兩個空間。
為數不多的消息都是周圍鄰舍告訴她的,她們是真的将她當作自己人,偶爾說閑話還不忘邀請她一起,雖然她很少去就是了。
女孩還沒說什麼,身旁的楊柳驚呼:“太子,陛下有孩子了?”
見有人驚訝,婦人很是開心,恨不得拉着裴沫主仆二人不讓其離開,手搖了搖道:“可不是嘛,據說那位之前有位皇後,不過後面皇後離開了,孩子是皇後留下的遺孤,陛下對其很是重視哩。”
這下,不僅是楊柳,就連裴沫也有些懷疑。
自己離開不過短短數月,霍咎也不至于這麼快就有了新皇後,況且說那位是離開的,這麼說來,這個孩子的生母就是……
她?!
她什麼時候生了孩子,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楊婦人這才想起自己還有衣裳沒有清洗幹淨,小心在懷中别好花,然後蹲下身子,低頭搓洗的同時一股腦把最近所聞全倒出來。
“可憐的孩子,聽說不過十歲,也不知道那位是怎麼狠得下來心離開,我還聽說陛下深受打擊,閉門不出,朝廷的事情全扔給那個孩子。”
前面的話真假還有待思考,但是後面的話,裴沫是萬萬不信的,霍咎這樣的,他會深受打擊閉門不出,開什麼玩笑?
“陛下成親不過一載,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有個十歲大的孩子吧?”
婦人将花别好,擺擺手,低頭揉搓,拿着棒槌搗衣,歪着腦袋道:“誰知道呢,反正天高皇帝遠的,咱們也看不見,究竟事實是什麼,也無可緊要不是嗎?”
她的話,裴沫深感贊同,反正自己已經離開了高高的紅牆,這輩子大概率是不會再回去了,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告别了楊婦人,女孩帶着婢女一路往西邊走,她記得那邊有一個長坡,漫天都是野菊,再火長漫天的夕陽下可是一番美景。
漫天遍野的菊,女孩望着近處小小的花朵,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久久沒有言語。
看完回來的時間差不多已經是夜半,兩人走在漆黑的路上,隻有天際的殘月遙遙照映。
“哒,哒哒——”
黑暗中,腳步聲出現了第三個人,況且越來越近,急躁帶着逼迫,讓人心生警惕,裴沫迅速拔下簪子藏在手心,一手拉住楊柳,望向腳步聲來源。
“哒哒,哒。”
越來越近,直到看清面前人的輪廓,是一個肥膩膩的漢子,一張嘴就清楚了來人——村正家的小子。
“沫小娘子,都說你是寡婦,想來也是獨守空房的寂寞,不如跟了我,我能保你衣食無憂。”
漢子眼中閃過貪婪的精光,讓面前的兩位女子不适,喋喋不休:“家中總該有個男人,不是嗎?”
他身上的衣料已經比村中其他人要好很多,因為父親是村正,算是村子裡最為有錢的一戶人家,起碼在裴沫來之前是這樣的。
楊柳被惡心到了,攔在女孩身前:“呸!就你這樣的,還敢肖想我家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漢子搓了搓手,大言不慚:“等着,等我娶了她,你,我也一并納了。”
楊柳手中的花籃中放着傍晚去采摘的菊花,聞言冷笑:“我勸你收了心思,我家小姐可不是你這種蠢貨能惹得起的。”
聞言漢子也是不甘示弱:“你家小姐如今就是個寡婦,除了我誰敢要她?也就是我,能經受得起她。”
楊柳氣急,抄起臂彎中的花籃砸過去,菊花洋洋灑灑落了一地,像是在為人送行。
裴沫捏緊手中的發簪,尖端對外,若是面前的人膽敢往前,她也有辦法讓他這輩子都無法禍害女子,隻不過可能需要離開這裡了。
女孩看着不遠處點着燈籠的小門,說實話,她還挺喜歡這裡的,不光是風景,還有周圍淳樸的鄰舍。
唯一的隐患就是面前肥頭大耳的村正之子,他要是敢來,她也不介意讓他受刑。
不等她動手,黑暗中再次出現一道腳步聲,一點點踩在在場三人的心上,裴沫凝重。
多了一個人嗎?有些難辦了,一個人還好,但是有兩個人,難免有些難以抵擋,事到如今,就隻能……
女孩看着身後的黑暗,心中咬牙,算着距離,不動神色将楊柳拉到自己身邊,方便自己帶着她随時逃跑。
腳步聲停住,女孩眯眼看向面前出現的男子,試圖記住他,方便以後算賬。
“喂喂,你誰?”漢子倒是有些不滿,“我警告你,他們倆都是我的,你不想在村裡呆不下去就趁早離開,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