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裴沫,劉沐芷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即便是她的挑釁,于她眼中不過是幼獸呲牙宣誓主權,瞧着可愛得緊。
裴沫今日這麼一出認親大戲,鬧到此刻不免也是有點疲乏,對着幾人擺擺手,回到自己的屋中。
本來是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偏偏屋中還多出個溜達的身影,對着地方指指點點,“榻子睡着不舒服,換一張。”
“那張桌子花紋老舊,換一張,還有這個花瓶,看着顔色不夠豔麗,換了……”
霍咎一邊指指點點,霍九就跟在後面,一代出色暗衛,如今成了采買的小厮。
裴沫關上門拒絕:“我不過是在這裡住上幾日,不必更換那麼多,旁人見了容易起疑心。”
對于她的話,男人沉思三秒,和霍九吩咐:“除了床榻留下,剩下的送到未央宮。”
後者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九離開後,霍咎終于願意閑下來,坐在裴沫身側,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頓住,然後咽了下去。
裴沫就撐着臉好整以暇看着他,“怎麼了,不好喝嗎?”
她面前也是擺放了一盞茶,茶盞和茶葉不是最好的,但她樂在其中,
她高興了,另一位怎敢有怨言,像個小媳婦一樣在邊上抿唇不言。
看着女孩的笑臉,進而轉變了話題,“為何不讓我對那人下手?”男人有些委屈,那個劉氏都快騎昭曦頭上了,昭曦還讓他帶着莫要出來。
“不是不讓你動手,隻不過現在動手,我的身份容易暴露,朝堂上難免會有人拿這個說事。”
男人哼了一聲,“誰敢嚼舌根,他的頭大可以不要了。”
看着他有些幼稚的情緒,裴沫難免失笑,趴着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皇位如今傳給霍理了?”
霍咎可有可無點點頭,畢竟隻有這樣,自己在過去三年才有時間找昭曦,三年後的現在才有時間和昭曦時時刻刻待在一塊。
“他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霍咎仍舊點頭。
裴沫直接起身,壓低聲音,“你瘋了?!”
若是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霍理便是懸在頭頂的利劍,随時都會落下。
“霍理若是哪一日突然覺得你是一個隐患,随時都會對你動手,屆時再随便找個借口,”
說完,才發覺霍咎沒有回答,隻是笑盈盈地撐着臉,眸中含笑望着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和你說話呢,你打算怎麼做?”
“昭曦這是在挂心我?”
都這個時候了,他的關注究竟在哪裡?!裴沫恨鐵不成鋼道:“和你說正事呢,别岔開話題。”
霍咎換了一邊拄着頭,附和她的話,“昭曦說得對。”
看着這張臉,裴沫蓦然覺得,還是霍理打理朝堂吧,霍咎若是還在那個位置,難保不會成為一個昏君。
帝王家的涼薄她是清楚的,霍咎在這裡,即便如今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難保後面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反目成仇,屆時,霍咎便會落入下風,甚至會有危險。
不等裴沫想到解決的辦法,就聽男人不緊不慢道:“昭曦若是擔心我,倒不如把我一起帶走。”
裴沫視線移過去,直直彙入男人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男人不讓其躲避,眼看女孩的視線再次要移開,少年雙手伸出捧住女孩的臉,直直望,“昭曦,答應我,昭曦。”
男人的長相實在搶眼,即便是過了三年,不減半分,反而越發引目,
如今霸道的話語并不讓人厭煩,反而隐隐有蠱惑人心讓人答應的意思,恍惚間,裴沫看見少年霍咎,最後一段時間,滿心滿眼都是她,不過那時候她的精神實在不行,也就沒能感受到。
此刻的霍咎一身墨袍,邊角繡着金邊的棠花,墨色玉冠收了一半青絲,半身披肩,在後頭晃蕩。
裴沫張了張嘴,眼看着就要答應,外頭傳來敲門的聲音,裴沫要轉頭看又被男人強硬的掰回來,“昭曦,答應我。”
外頭的動靜愈發大,伴随着來人的叫喊:“你給我出來!”
實在是太吵了,霍咎閉了閉眼,松開手,滿身戾氣起身,準備給外面那隻吵吵嚷嚷的麻雀一點一點處罰。
情緒帶着憤怒,手已經落到門上,蓄勢待發,身後傳來聲響。
“此事之後,與我走。”
男人的背影頓住,裴沫也是有點忐忑不安,她不确定霍咎這個生長在富麗堂皇的少年君王能否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若是三五天個把月還好說,若是時間長了,霍咎不願意了,離開,也是他能做到的決定,她永遠不可能拘着他不讓他走,在某個不知名的小村落地度過餘生。
不過一瞬,又好像度過了千萬年,霍咎轉過身,眸中明晃晃的笑意無處遁形,外頭的天光也不如他眸中的燦爛,“昭曦說好了,就不能反悔。”
松了一口氣,
罷了,且相信他一回,就如同他相信自己一樣。
“姓賈的,你給我出來,别一位躲在裡面就萬事大吉,若是被我抓到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