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咎現在在哪？”

“主子現在在未央宮。”

另一端的未央宮倒是冷清不少，少年坐在榻前借着天光看書，外頭傳來輕叩門聲響。

“主子，用膳了，可需要屬下去喚殿下來用膳？”

霍咎手中拿着書卷，聞言起身，“喚昭曦……”

男人話一頓，這才想起裴沫如今在選秀的宮中，估計不願意與自己一起用膳，想着她那般開心的模樣，自己過去恐會擾了她興緻。

“罷了，沒胃口，撤了吧。”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聲響，“不吃嗎？可是臣女餓了許久了。”

本來要繼續看書的人頓住，緩緩轉身。

原先要找人撤了晚膳的霍九也默默退了出去，本還想着勸一兩句，借口他都找好了。

不過如今能收拾主子的人回來了，以後隻要聽殿下的話便好，反正主子的話與殿下比起來無足輕重。

屋中，裴沫繞着桌看了一圈，故作歎氣，“看來君鶴不想與我共同用膳，難為我不遠千裡從那邊趕過來，罷了，我再回去便好，不過估計隻剩下殘羹冷炙，罷了，又不是沒吃過。”

她一連兩個罷了，似乎真的不在乎了，聽的叫人難受。

霍咎轉過身，一把拽住裴沫的手腕，無奈道：“昭曦。”

他的意思很明顯，讓她留下來吃飯。

得逞的女孩宛如偷腥的狐狸，笑眯眯道：“君鶴熱情好客，盛情難卻，臣女便留下來罷。”

不得不說，宮中的廚子就是厲害，皇城的仙居樓她也去過不少次，各有千秋，反正她兩邊都想帶走。

“你也吃一點，都餓瘦了。”

見着霍咎一個勁給自己夾菜，他反而沒怎麼動，裴沫終于想起來自己是來照顧這個不注意自己身體的君家少主。

“你之前忙，現不忙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若是身子垮了你再怎麼補也是于事無補，知道嗎？”

不管她說了什麼，霍咎都是應下，反正是聽了，聽沒聽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裴沫本來就是來吃飯了，順道陪一下某個人，她吃得津津有味，一旁瞧着的霍咎終于在她吃得差不多，開始動筷，一舉一動很是斯文優雅。

裴沫在一旁翻閱霍咎的書籍，有些好奇，“怎麼是話本子，你書架上不是都是《治國策》那種麼，何時對這種話本子有了興趣，還有，這本書略顯眼熟。”

霍咎含糊點點頭，沒有告訴她和本就是在她于長尾村的那個小屋中拿的，因為話本子比較多，且裴沫都是看完就忘的性子，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

看着霍咎有停下的意思，女孩提前道：“我盯着你，你吃。”

她的話對于霍咎很有效果，此話一出，男人再次執箸，享受女孩的視線，慢慢吃了起來。

等他用完膳，偏頭瞧見伏在桌面休息的女孩，呼吸清淺，但是确實真實存在的，霍咎就這麼看着，也不動，記憶被帶回在長尾村的日子，兩人就如同尋常夫妻一般，偶爾庭院裡傳來楊柳和霍十吵鬧的聲音，霍九則是蹲在房上。

煙雲青苔，書卷詩茶，沒有皇權之争，沒有血海深仇。

等到霍九驚覺夜深了，才小心翼翼将女孩打橫抱起，女孩掙紮一番，睡眼惺忪醒來，“吃完了？”

“嗯，去我的榻上休息，在這裡會受涼。”

裴沫伸手揉了揉眼，拒絕，言語含糊不清：“我得回去，要不讓人發現我不在，會出問題的。”

說罷她便要跳下霍咎的懷抱，男人洩力又抱緊，将人困在臂彎中，“你且睡着，我送你回去。”

男人帶着她往外走，經過屏風的時候勾住墨色大氅一揚，蓋在了女孩身上，稍微調整，掖好衣角，确認不會有吹風的地方。

大氅一蓋，本來就不清醒的神智，頓時困頓起來，既然如此就選擇放任，“你送到了叫叫我。”

“嗯，睡吧，到了叫你。”

未央宮與秀女住的地方還是有距離的，抱了滿懷，霍咎感受到自己現下的心緒同樣，滿滿當當。

一路上記着裴沫的要求，幾乎都在高處走，甚至有霍十開道，讓巡視的侍衛換條路走。

将人放下，巡視了一番，還是覺得現在的屋配不上他的昭曦，心中思忖着屆時早點将選秀這件事情處理完，早點讓昭曦住得好一點。

看着床榻上女孩的睡顔，霍咎默了默，很愉快決定今夜就在此就寝，他趴在女孩耳邊，“昭曦，我想與你一起睡。”

女孩嘟囔一聲，往裡頭翻身，留出外頭的空隙。

外頭的假山後，劉沐芷冷笑着走出來，“夜半私會野男人，我看你還拿什麼跟我争？”

四下無人，她也沒有多看，愉快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夜色朦胧，也就沒有看見房頂上蹲着兩人。